酆阳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低头而不语。
德贤皇后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她看了看酆阳,两眼红肿的,似乎还哭过,不由得怔了怔,道:“酆阳,你怎么了?”她说着转而责问晏南风道:“晏南风,是不是你欺负我皇儿了?”
晏南风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皇后娘娘,微臣,微臣……”
“母后……”酆阳轻声道:“不关将军的事……是,是儿臣自己觉得难受……所以,所以……”
德贤皇后轻叹道:“女人嘛,总是会要为人妻为人母的,你头一次,是有点儿难受,没事的,可以多出去走走,别老闷在营房里,会闷坏的,来,起来,母后陪你出去走走。”
“皇后娘娘……”晏南风忙把那碗汤端了过来,道:“让酆阳先吃点东西吧,什么都不吃怎么行?”
德贤皇后娥眉一蹙,嗔道:“皇儿,你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酆阳捂着心口,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道:“我吃不下去。”
德贤皇后柔声劝道:“吃不下去也得吃,不然,可会饿坏小宝宝的,听母后的话,快吃……”
酆阳脸一红:“母后……”
德贤皇后甚是有耐心地喂着酆阳把汤喝完,这才问道:“酆阳,你想吃什么,跟母后说,母后让人给你弄。”
酆阳摇了摇头,道:“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躺一下……躺一下就好……”
“酆阳……”德贤皇后嗔道:“你老躺着怎么行?快起来,母后陪你出去走走,走两圈回来,你就想吃东西了,快点起来。”
酆阳拗不过德贤皇后,只得勉强地站了起来,道:“好吧……”
德贤皇后扶着酆阳,万分疼爱地说道:“你呀,你,什么都不懂……唉,也没个人在身边照料着……宝佳、宝月又是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德贤皇后说着,看了晏南风一眼,道:“他一个大男人,更不懂了,唉……你说,母后不过来看一下,怎么放得下心来……”
晏南风脸涨得通红,他偷偷地看了酆阳一眼,只见酆阳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下泪光闪烁,更有些不知所措了,忙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裳给酆阳披上,道:“外面风大,多穿件衣裳吧。”
德贤皇后看着晏南风,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酆阳道:“你看南风对你多好,母后怀着你的时候,你父皇也未必对我有这么好呢……”
“母后……”酆阳羞红了双颊,她好几次都想告诉德贤皇后,说她腹中的孩儿不是晏南风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地都说不出口。
晏南风当然更说不出口了,只是“嘿嘿”地傻笑着。
德贤皇后看见晏南风那傻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扑哧”地一笑,道:“我说天河将军,你怎么了?瞧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酆阳又好笑又是羞涩,更有些不安,嗔道:“母后,您说什么了,他怎么会高兴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德贤皇后抿嘴一笑,道:“傻孩子,你懂什么!哪个男子第一次要当父亲不是那样,又高兴又紧张的?”
晏南风忍不住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酆阳急了:“母后,他,他又不是……”
德贤皇后白了酆阳一眼,道:“他又不是什么?”
酆阳涨红了脸,跺了跺脚,道:“算了,我不说了,反正母后也不会明白的。”酆阳说着,不由得转头朝晏南风望去,只见他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倒好似她腹中的孩儿是他的骨肉一般,酆阳不知怎地,心里只觉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忙别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万分不安地想道:怎么办呢,父皇和母后并不知道这孩子是宸西的,还真以为是晏南风的……怎么办?我该不该跟他们说呢?我又该怎么跟他们说呢?要是父皇和母后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多生气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可是晏南风那边,我又该怎么和他说呢?如果我不和父皇母后说清楚,他们定然是不会明白的,日后就更没办法说的清楚了……唉,我倒宁愿晏南风不要再来看我,不要再来管我,那还好些……
她虽然这么想,可是晏南风又怎么会不管她呢?晏南风知道她有了身孕,倒比她还紧张,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多想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想着酆阳身子不好,要怎么照顾着她,别说像德贤皇后、宝月、宝佳这般不知情的人,就连玉东阁、关暮北、关楚楚他们看着,心里都有些疑惑了,差点儿就以为酆阳腹中的孩子真是晏南风的了。
德贤皇后带着酆阳在军营里慢慢地走着,边随意地聊着酆阳小时候的事,晏南风只得跟着后面,百无聊赖地东看西看着,偶然德贤皇后回过头来,和他说一句话,他就连声地答应着,紧张得像什么似的。
是夜,晏南风陪着德贤皇后和酆阳用了晚膳,德贤皇后突然道:“南风,哀家想来想去,还是把酆阳带回白马镇较好,现时西魏国与大邬国交战不断,酆阳在军营里终是不太安全,更何况,酆阳现在有孕在身,还是要多加注意为好。”
晏南风自然知道酆阳留在军营是有诸多不便,且不说与大邬国时常交战,光说军营里多是男子,酆阳就不便留在营里,更何况现在她有怀有身孕,正如德贤皇后所说的,宝月和宝佳都是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他一个大男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军营里虽然有军医,终归不如皇宫里的御医好,酆阳跟着德贤皇后回白马镇,有太医的细心调理,德贤皇后在身边照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酆阳她会回去吗?她急着想要知道关于顾宸西的一切,又怎么会回去呢?
晏南风正迟疑着,没有回答德贤皇后的话,酆阳却已经开口了:“母后,儿臣……儿臣明儿一早就跟母后回白马镇。”
晏南风不禁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酆阳居然会答应,难道是因为顾宸西要娶阮溪公主,酆阳心里伤痛,所以才要回去的吗?他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这些问题,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出来的。
德贤皇后看见晏南风怔怔地没有作声,不由得笑了笑,道:“怎么了,南风,你舍不得让酆阳走了?”
晏南风勉强地笑了笑,道:“没有啊!微臣也觉得公主还是回白马镇较为安全。”
德贤皇后微微一笑,道:“那就好!那哀家明儿就先带酆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