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习回家后,赵子昂就趁父亲洗澡时把他手机偷来给钟紫瑶发了条短信,内容当然是那首词。然后期待着她会怎么安慰自己,或者会说些什么惋惜的话。等了一会,收到的回信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随缘也!”她的话永远是这么简短有力。子昂叹服。还来不及多想,赵父就洗好澡了,他惋惜地将这条短信删去,再赶忙记在日记本上。
这天夜里,赵子昂在床上想了又想才终于把分班的事看开。他觉得,紫瑶都已经那样说了,自己还感伤个屁啊。再说感伤除了能让自己灵感大发外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清醒地面对。毕竟他和她还在一个学校,毕竟关系到现在还保持得很好。然后,他类比到以前和孙雨彤的事情上,很多矛盾都是因距离太近引起的,自己当时也太幼稚和青涩,明明是很简单很朦胧的感觉却被他当了真。而现在对于钟紫瑶。他可不能再鲁莽随便,一定得慎重地对待,因为那种感觉可是真实地在他心中埋藏了很久,是一直孤僻的他在梦中千寻万寻想追求的圣地。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他的天使,是他的精神力量,是他对这个肮脏世界里仅存的那些光明与美好事物的希望!是他对这个世界上一切已经消失了的美好事情的幻想!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这份感觉,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消磨掉。所以,他想要一直保持一定距离的守候在她身边,直到有一天他有能力与资格的时候再去追求她,然后娶了她。现在,他只想也只能和她做个朋友。
幸亏这只是赵子昂一个人的天马行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想:“这么一漂亮的小孩,咋得了精神病呢?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那些貌似很理性的想法让赵子昂终于心安理得地睡去,连梦都忘了做。
纪伯伦说:“理性常常是诗歌的绊脚石。”那么,理智就是诗人的绊脚石。由于赵子昂姑且算得上半个诗人,再加上他那步入青春期日渐旺盛的荷尔蒙。他如何能够安安静静地待在钟紫瑶身边呢?
第二天,班主任在任命班长时,考虑到现在是毕业班,就没有将班上前十位纳入考虑范围。而像赵子昂这样成绩高不高低不低的学生就被他看上了,然后他把赵子昂叫起来任命他为班长。
赵子昂被这从天而降的“殊荣”砸傻了,不知所措道:“不—不,我不会当。”由于激动,这句话的音量足够把后面一排打盹儿的男生惊醒。班主任就说:“这么大的声音,还当不了班长?班长就是要声音大。”然后班上哄堂大笑,赵子昂尴尬地坐下,算是默认了。
事后,赵子昂想了想,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这事要是被钟紫瑶知道了该多好,她会更佩服自己吧。至于谁来当这个情报员,不用说就知道了。
事实不出他所料,在一次他和钟紫瑶相遇时,她笑着说道:“听胖蝶儿说你在你们班当上班长了,恭喜啊!”
赵子昂听后,羞涩又带点自豪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才不想当呢!老班非要我当,推都推不了。”
“哟,不错嘛!”
“嘿嘿。”赵子昂见目的达到,问道,“你呢?你在班上当了什么?”
“她啊,雷打不动的是语文课代表。”钟紫瑶的同伴替她回答,她也听说赵子昂是语文天才,就接着说道:“和你有的一拼哦。”
“去去,我哪有他那么牛,作文经常是满分诶。”钟紫瑶为自己辩解道,还捧了赵子昂一回。
他被她们夸得找不着北了,一个劲地坦白道:“哪有满分,最高才得了55分。”然后她们都笑了,朝他说了句“拜拜”就走了。留下赵子昂呆在原地回味刚才她的一言一行。
不过,这样长时间打招呼的机会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次他与钟紫瑶的偶遇和他制造的“偶遇”都是以她们互相说了声“嗨”或“哈喽”而结束的。每次都是钟紫瑶先打的招呼,因为赵子昂一见到她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那就成了赵子昂每天在学校里最期待最爱干的事。以至于他动不动就要上厕所,同桌就怀疑他前列腺是不是有问题。
赵子昂还偶遇过让他和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在学校不仅能够遇到钟紫瑶,还能看到孙雨彤,有时还能看到她和周祥一起走。
自从上半年他和她闹僵了以后,就一直没有任何联系。赵子昂经过后来的反思,对以前他和她的事感到悔恨不已,埋怨自己没有控制好情感的阀门,把本来很简单的感觉发展成了那样一段似是而非的恋爱,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而自己所受的伤害,纯粹是自作自受,是他没有坚持对钟紫瑶信仰的报应。所以,他对她感到由衷的愧疚,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只希望能够和她缓和一下关系,作个普通朋友就好了。
唉。没办法。赵子昂的心仿佛是藕做的,就算断了节还留着丝。如果说诗人的性格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形如李白苏轼那样的豁达洒脱,一类是形如纳兰仓央那般的细腻多情,那赵子昂定属后者。
在遇到孙雨彤和周祥一起走的情况时,赵子昂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走过。而在遇到孙雨彤一个人时,他就笑着向她打招呼。不料,孙雨彤一看到就像看到色狼似的,把头扭过去,用手遮住能被赵子昂看到的那一边脸,然后迅速地走开。这让赵子昂傻了眼,因为他想过的最坏的状况无非是孙雨彤不会理他。可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这样剧烈,就像他刚学的化学中讲的二氧化锰遇到双氧水那样。这让他很郁闷。就好比城管想给路边的乞丐施舍点钱,但那乞丐却捡起铺盖就跑了。
事实上是,孙雨彤那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不想看到赵子昂,另一个是不想要赵子昂看到她。因为她对他也同样的感到十分愧疚啊。她后来一直觉得,曾经听说过的关于赵子昂暗恋钟紫瑶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她也不该对他那样冷漠。后来因为周祥的事又把话说得太绝,伤他太深了。并且她也一样意识到,以前和他之间的感觉太青涩懵懂了,跟小孩过家家似的。但不管怎样,那时的他们都真实地体会到那些幸福和悲伤,也不能否认最后给他造成的伤害更大。因为她的感情好歹有了着落,而他却一直形单影只。正是因为这种愧疚,在他向自己打招呼时就感到很惶恐,然后不由自主的像那样回避他了。再说她现在也算是个“有夫之妇”了,不想和其他的男生有任何暧昧的来往了。
赵子昂永远不会明白孙雨彤的想法,就正如孙雨彤很难理解他的行为一样。不过,赵子昂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心思几乎都集中在钟紫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