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期末考试的前一星期的下午,成绩好的学生都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之中,屁股仿佛和椅子长在了一起,不到膀胱实在憋的受不了就很难将他们分开。而赵子昂却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忽然,他看到窗边来了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她招呼几声就把G叫到窗子边说话,俩人不时笑了起来。赵子昂恍惚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女孩的身影好熟悉,眯着眼睛一看:竟然是钟紫瑶!
他来不及戴上眼镜就不由自主的走向窗边,顺势和靠窗坐的一个男生打起讪来,眼睛不时瞄向钟紫瑶。钟紫瑶那时刚和男生疯打好,脸颊一片潮红,把脸蛋儿衬托得更加动人。让赵子昂有了亲上一口的冲动。没过一会儿,钟紫瑶在G递给她的一张纸上写了一些东西就带着甜美的笑靥走了。赵子昂心中顿时失落了起来。
他更想知道钟紫瑶在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便顾不上目送她远去,抢着要看那张纸。眼睛一扫,看到上面有一串数字和一个清秀的“瑶”字。还没待他发问,G仿佛察觉其心怀不轨,连忙将那张纸捏在手里,说:“看什么看。”
“那个号码是什么啊?”
“要你管!”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阳指,一下让赵子昂怔在那。自从孙雨彤曾经对他说过这三个字后,他就一直很怕任何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也再找不到任何言语来答复。于是,他就不再搭理G,气呼呼地回到座位。这时,他听到后面有人问道:“G,你刚才在干嘛?”
“我在向钟紫瑶要QQ号呢。”
听到这,赵子昂身上的血都往眼睛上涌,暗恨自己没有张松那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然这会早就将钟紫瑶——的QQ号搞到手了。
他不甘心就此罢手,立即转头将目光锁定在G手中的那团纸。这时上课铃响了,他看到G回到座位上就把那团纸顺手扔进了课桌里。这让他大为恼火:G怎么可以那样对待钟紫瑶的QQ号!可转念一想:她那样做不是让自己更容易找到吗?
没错,赵子昂要当小偷。
待下午最后一节课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出去吃饭或干别的了。只剩下赵子昂还有一个男生在教室里。他见那男生窝在那毫无出去的意思,就催促道:“你还不快点出去吃饭,去晚了就没了!”
“卡里没钱啦。”
“那我把卡借给你。”赵子昂为实施计划不惜牺牲一顿饭钱,更让自己的胃饿受相思之苦。那男生一听,就拿着卡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赵子昂终于可以安心打开G的课桌了。他想到自己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疚要打开三次女生课桌,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因为他一直固执地认为翻女生课桌是可耻的。而这次他却知耻不止,因为那东西对他而言比吃的更有诱惑力。
他一边打开课桌一边在心里说:“我只是借来看一哈,不会拿走的,所以我就不是小偷哦。”这样想着,他翻课桌的手竟然抖了起来,既是由于心虚更是由于激动。
正如赵子昂所料,那张纸安详地躺在课桌里。他犹如发现了宝藏一样高兴,不,比发现宝藏还高兴。他连忙将其展开,差点把它分尸了。他把纸条上的数字默读了几遍,就慌忙跑回座位,准备把那号码记在本上,不幸乐极生悲——他忘了。
赵子昂为爱不惜再闯龙潭,又飞速赶往G的课桌,这次他聪明了,准备着笔,好将那号码记在手上。他正照葫芦画瓢的时候,被拎着辣条上来的郭小四撞个正着。
郭小四侃道:“哟,赵大才子还有翻阅女生课桌的嗜好,没想到哦!”
赵子昂刚把最后一个数字抄完,听到这句话,吓得鼻尖差点戳到肉里面去。他连忙将G的课桌关上,说道:“我找G有点事。”说得仿佛那课桌就是G。
郭小四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说:“你和她关系不咋样把?”再说你找有事就找她,翻她课桌干啥?”
赵子昂本想说“要你管”,但又不忍心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况且说了也未必能令其痛苦,反而会激起他的愤怒,以至于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于是他软下声音道:“不要跟别人说啊。”
“那把你刚才在手上写的给我看看才行。”
赵子昂暗喜自己刚才并没有把“瑶”字抄在手上,便大无畏地伸给郭小四看,想着他要是问起那是谁的号就随便编个名字。
谁知,郭小四一看,脸上就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问道:“你也想追她?”
“什么啊?”
“装就是的!”
“真不明白。”
“切,那你鬼鬼祟祟地抄她QQ号干嘛?”
“谁啊?”
“还给老子装就是的,钟紫瑶呗!”
“你怎么知道?”赵子昂实在装不下去了,失声道。
郭小四用一句被烂掉的台词说道:“地球人都知道!”说得仿佛赵子昂是个外星人。
赵子昂惊叹于钟紫瑶影响力竟如此之大,连QQ号就成了身份证。
这时班里已经有人陆续进来了,赵子昂就往自己座位走。郭小四紧跟在他身后说道:“我说你小子还真想追她啊!”子昂沉默不语。小四就当他默认了,紧接道:“我实在不想见你再次掉进悲伤太平洋,你也不想想,钟紫瑶是何许人也,校花啊!她背后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着,谁追上谁倒霉,那些人非搞死他不可。再说像她那样的美女是多么高傲啊,是不是的人她都看不来。”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看我这么英俊潇洒,成绩又不错,对吧?上次给她写情书立马被她拒绝了。虽然她现在名花无主,但也不是我辈所能追上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说完,他见到赵子昂低头不语,以为他被自己点化了,便为自己又除掉一个竞争对手欢欣鼓舞,走时还不忘拍一拍赵子昂的肩头表示一下安慰。
然而,事实上是:赵子昂压根儿就没有好好听他说话。因为他只是在想着怎样进入钟紫瑶的世界,怎样走进她的生活,怎样和她交个朋友。远没有郭小四说得那样复杂。对于郭小四的那一堆废话,赵子昂只记得四个字:名花无主。
接下来的那几天,赵子昂每天夜里都会做相同的春梦。梦里,钟紫瑶已经是他的好朋友,俩人经常在一起玩儿。她比他要大方得多总是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并且他的梦的空间跨度特别大,他和她一会儿在草原上奔跑,一会儿在小溪旁打水仗,又一会儿在安南桥上放风筝。自始至终,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莫过于牵手。尽管如此,赵子昂竟然梦遗了。不过在第二天,他却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考试前几天的复习是最让人难熬的。因为除了数学物理外,上其他的课都是要背书的。老师还时不时地在教室里来回踱步,让一些爱说话的人就跟打游击战似的。老师就仿佛成了声音调节器,转到哪哪读书的声音就大。不幸的是,赵子昂的情绪太高昂了,靠读书都发泄不了,索性改为唱歌,唱的都是一些诸如《棉花糖》,《小酒窝》《有何不可》之类欢快活泼的情歌。虽然他唱得跟儿歌似的,但仍然陶醉其中。他怕被老师发现,就和靠窗而坐的胡芳临时对换了位。然后歌声传到老师耳中竟然变成了书声,让老师欣喜地认为赵子昂勤奋好学。
而胡芳却成了直接受害人,她实在不能违心地承认赵子昂唱得好听,几次阻挠都挡不住他发泄激情的脚步,她也没大方到把他嘴上的地步,更不忍心向老师告发他的疯狂行为,只有发扬我国封建社会妇女逆来顺受的精神——把耳朵堵上。
考完后,赵子昂感觉良好,尤其表现在他做语文、政治、历史、地理等卷子时。因为他发觉,老师口中所谓要背要记的内容在卷子上大多都用不上。语文不用说,他做那些题就好比张飞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探囊取物耳”。对于历史政治,他胡扯一通就能的高分。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就要放暑假了。在此之前,学校还开了个广播会,嘱咐学生在暑假期间要认真完成暑假作业,要帮分母做些家务,要遵守交通秩序,要防水防火防电防盗,只差防色狼。罗嗦一大堆,差点引起学生暴动。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主任一句话。可他那句话守身如玉,迟迟不肯献身。他继续叮嘱学生不要进网吧,游戏室等娱乐场所。幸亏他是在广播的另一头,否则指不定他会被学生砸成什么样子。
待到主任终于说再见后,大家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学校就人去楼空了。在同学分别得时刻,没有什么人感觉到沉重,赵子昂也不例外。因为没有人让他留恋,也没有什么人来留恋他——只有刘安平跟他说了他家的地址,希望他有时间去找他玩。
赵子昂在这半年里经历的事比都多也更沉重。他经历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恋爱,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第一次为女生流泪,第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奋斗,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思想,等等。遇见的人,发生的事,都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他终于得到了梦寐已久的收获——钟紫瑶的QQ号。这是他在最后唯一让他感到幸福的东西。
赵子昂在踏出校门的那一刻,觉得生活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