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船靠岸前的一点时间,司暮槿觉得有必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去向,于是开口道:“等过了蜜江就有一座名叫沉水的城池,我们进还是不进?”
“进呗,到时候易个容,分开进城,再说好个地方会和就好了。”方绾沁还是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进城有些危险了吧,毕竟如果城中也早有人等着的话。”唐雁语有些抗拒,上次四打三就够呛了,而且还是明打的,万一要是刚进城就被发现,被人暗处给害了那不是太悲剧了?毕竟那些人可都是杀手啊。
“小鸟,话不能这么说啊,有个圣贤说过,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绾沁说得头头是道。
“喂,这个隐的意思是隐居吧,我们是要逃命诶!”上官御风对于方绾沁的这种不上进的态度很是伤脑筋,有时候真相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一个道理啦,到时候如果真的被抓住的话也不必太担心啦,就顺道去他们的老巢看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抓我好了。”现在之所以要逃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而如果真的不幸被抓,那就将计就计好了,反正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上官御风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此时,船已经靠岸了。
艄公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一脸的敦厚老实,可是在江湖上是不存在真正意义上敦厚老实的人的,这种人早在刚开始就会被淘汰,所以一行人虽然上了船,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方绾沁总觉得不对,时不时地回头去看船尾的艄公,这家伙怎么这么脸熟啊?
“怎么了?”司暮槿看出方绾沁的不寻常,轻声问道,船篷狭小,唐雁语枕在上官御风的膝上假寐着,他有些晕船。
“我总觉得艄公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说着,方绾沁又忍不住回头看艄公,脑中闪过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她好像也是这么蹲坐着,周围很黑,艄公的面容不断在眼前闪现,有时是侧面有时是正面,和艄公的面容一同出现的还有司暮槿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呀?
忽然,一段记忆完整地被方绾沁想起来,当初刚到御风寨的时候就跟司暮槿一起下山抢了回春堂,当时司暮槿撇下一众手下非要和朱仁的一个保镖一对一,眼前的艄公和当时的保镖面容相叠,完全重合在了一起,方绾沁指着艄公道:“你是风离鹤!”
艄公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面上的敦厚也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色:“你们是谁?来寻仇的?”
上官御风和唐雁语在方绾沁认出风离鹤的那一刻就坐直了,身体反射性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而司暮槿则有些懵,风离鹤这个名字好像有印象啊,他这些年和方绾沁形影不离,应该她认识的他也认识啊,可是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张脸?难道是她在来寨里之前认识的人?
“别紧张别紧张。”方绾沁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有些冲动了,连忙摆了摆手让上官御风和唐雁语别那么紧张,转头对风离鹤说:“你忘记啦?四年前在元武和玄武的边境,朱仁雇了你,我们抢了朱仁,你还说记住我了,会再见的呢!”
风离鹤面上的神色仍然没有放松,不过的确像是想起了这么一回事:“你们来干嘛?寻仇?我已经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
“你不要被害意识那么重好不好?我们只是路过啦路过,谁吃饱了撑得穿越大半个国家来跟你寻仇啊?”方绾沁忍不住吐槽,这家伙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肯定当初干了太多缺德事了。
经方绾沁一提,司暮槿也记了起来,轻笑一声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却并不想相逢。”风离鹤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摇橹的手又动了起来,方绾沁撇了撇嘴,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搀和江湖里的事就收拾收拾离开此地吧,我们惹了些许麻烦,后头有追兵,说不定有你的仇人,到时候真要碰上了就是我的错了。”
风离鹤挑了挑眉:“看来你们这些年过得挺精彩。”尤其是方绾沁。
在四人刚上船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四个人全都会武艺,还都是个中好手,最让他惊讶的方绾沁,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只能照着他和司暮槿对打的招式作些不伦不类的比划而已,现在再看她,俨然已经是一个脚步沉稳气息内敛的高手了。
“嘿嘿,你也不差,应该是遇见了命中注定之人了吧?”方绾沁嘿嘿一笑,能让一个刀口上舔血的男人定下来,这命中注定之人的魅力真大。
“你干脆去市口摆摊好了,竖一面旗帜,上写四个字,铁口直断。”风离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听出她口中的揶揄,却是变相地承认了她的说法。
“多谢风大哥,连小弟的出路你都给想好了,真是好人啊。”方绾沁笑了起来,从出向阳城到现在,第一次能这样轻松地笑出来,看来这个风离鹤是个不错的好人嘛。
船上的气氛还算不错,唐雁语又趴回了上官御风的膝上,上官御风一手轻抚着他的背,问道:“你长我们几岁,在下也就厚颜唤你一声风大哥了,不知可否透露些沉水城中的消息给我们?”
“怎么?被人追杀还想进城?”风离鹤不知道他们正在被什么人追赶,但是看四人的身手也知道能把他们追着跑的人肯定是很厉害的,所以对他们要进城的决定有些意外。
“虽然野外的确比较不容易被找到,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总要做些补给的。”之前的几日几人都没有好好休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方绾沁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扮成乞丐什么的,脏是脏了点,但一般没人会特别去注意乞丐的。
风离鹤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想了想,他说:“我不住在城里,所以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两天城门口戒严地比较厉害,好像城中出了什么事情。其他的话就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沉水城的城守就是个傀儡,真正操控着沉水城的却是洛家,你们只要收些锋头,逗留几天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风离鹤在这沉水城外已经住了半年,是以对沉水城的一些基本信息还是比较清楚的,方绾沁听完这些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说这里都是元武国的城池吧?怎么城守没用反而会被一个家族控制着呢?”雷天狂是怎么管理国家的?
上官御风忍不住瞄了一眼司暮槿的脸色,司暮槿面上仍然带着一抹浅笑,好像丝毫不在意方绾沁刚才说的话,上官御风摇摇头,爱情是盲目的。
“你可别小看这个洛家,单就洛家在这沉水城一年所赚的利润就能抵过元武一年的税收,洛家说是天下首富也不为过。”风离鹤不知道方绾沁的想法,只当她是好奇而已,“洛家支撑着整个元武的商业,其创办的沉水商会更是把触角伸到了周边的角赤、御苍等过,就连边陲之地的西域和犬戎也有洛家的产业,换做是你做了沉水城的城守,会敢在洛家面前拿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