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轩辕独自一人来到城东布庄,云儿曾给他说过,这是她父亲在京城的落脚处,也是丧魂处,所以来这里他相信是能找得到她的。
此刻夜已深,布庄也已经关门了,只有街角散落着一些卖小吃的摊贩,只见他轻轻一跃,就来到了布庄的屋脊上,在几个起落的变换方位中,他的目光被一个窗前灯影所吸引,来到那间屋顶,他悄悄的掀起一方瓦片,却那么不期然的看到了他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的身影。
只见那个身影正在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按着布上画的图案裁衣,并不停地频频抬袖拭汗,此刻夜已深,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就这样,一个在下面裁,一个在上面看,直到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轩辕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在轩辕离去的那一刻,云千雪疲惫的把剪刀一扔:总算是走了,这要再呆一会儿,自己哪里受得了。
云千雪刚趴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入睡,就听到外面“笃笃”的敲门声,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叫道:“云儿姑娘,收拾收拾该上工了,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到门店里学卖布吧。”正是昨日收留自己入店的那个大伙计——周荣。
“哦,好的,马上就来。”云千雪不禁想哀嚎,原来做什么事儿都这么不容易啊,曾经自己想赖床到什么时辰,爹爹都会宠着,真的好幸福啊!
一想到父亲,云千雪一下子有了精神,是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呢!而自己不想着为他老人家报仇,却总想着睡觉的事儿,太不该了!她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头,随便理了理头发就到前店去了。
一到晚上,轩辕又如期前来,其实他也没办法,就那么不由自主的来了,云千雪一听到屋顶的响动,就崩溃了,昨晚一晚没睡,今天在前店站了一天,还得跑来跑去的表现来着,虽是练武之人,可也从来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啊!
云千雪边装模作样的学着做衣服,边盘算着怎么让他愿意带自己进宫,不过今晚总算还好,不多会儿,轩辕就撤了,云千雪反倒有些失望了,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必须给他下一剂猛料。
第三天晚上,轩辕来到那个熟悉的屋顶,揭开瓦片往下一看,屋中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纳闷:这丫头跑哪去了?
转而往院中四处巡视,忽见走廊中闪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要找人的那个小女子吗!
他沿着屋脊向云千雪的方向靠近,就在准备跃上过廊顶部的时候忽见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向云儿走去,连忙停住了身形,准备看个究竟。
只见云儿一见到那人,连忙说道:“您就是赵二赵叔吧?”
“我就是赵二,不知道姑娘这么晚了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儿?”赵二一身管事打扮,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仪表堂堂的。
“赵叔您好,我是霍刚的女儿,我叫霍云儿,以前父亲在家书上提到过您,说您是他的朋友,在京城幸得您的照顾,云儿在此谢过恩人了。”云千雪说着就往下拜去。
“什么?你是霍刚的女儿,你怎么不哪远跑哪去,反倒跑到京城来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爹被安的可是通敌叛国的罪,那可是连坐的。”赵二紧张的说着。
“我知道,可我不能坐视不管,要知道我爹他是被冤枉的!”云千雪一副激动的样子,毕竟她所扮的霍云儿的处境她感同身受。
“光我们知道有什么用,问题是得官府相信、皇上相信才行啊!”可我们只是平头百姓,哪里有那份能耐。
“赵叔,你已经对我们霍家有恩了,我是不会连累你的,我此次见你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当时的来龙去脉。”云千雪诚恳的盯着赵二。
赵二在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点头答应道:“当时你父亲考中了进士,但因排名比较靠后,一时没有分配到具体的职位,在此候补,因经济上有困难,所以才来到布庄谋些生活,因我俩相当聊得来,所以就成了好朋友,本来日子过得也挺好的,谁知天公不作美,一天夜里这里突然被人查抄,说是有人通敌叛国,把我们统统都给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有不少人都熬不过,要么死掉了,要么屈打成招了,唯独我和你爹还有少数的几个人挺了过来,但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竟然二番派人专门对付我们,你爹悲愤之余气不过,骂了他们几句,就硬是活活的给打死了……”说道这里,赵二已是泣不成声。
云千雪和赵二各自悲伤了半晌后,“赵叔,那官府不查清就乱杀人吗?”
“丫头啊!你还小,不太清楚人情世故,像这种通敌叛国的,他们是宁肯错杀一百,也不愿意放过一个的。”
“可是他们凭什么断定这个布庄就有人通敌叛国呢?”
“还不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听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前相云惊鸿,而这布庄又恰恰是他的产业,自然就被拿来说事儿了。”赵二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大官之间要斗争,那是他们的事儿,为什么要平白的殃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呢,如今人家那个什么前相都已经平反封了什么忠烈公了,而我爹爹却还顶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枉死九泉呢,这公平吗?”
“丫头,要节哀啊!”
两人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忽听一阵掌声和几声干笑,树荫中赫然现出一个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