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天的繁星迷了眼,也许是火红的花儿遮了心,她竟神出鬼没的同意了。
倾我所有,画地为牢。
那一天他身上的酒气久久不散,那一天她对着老段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那一天老段折了面子为她为圆了一个梦。
三个月,老段忘了,她没忘,段明月也没有忘,而后冬至故人来。
忍了几日终于轮到她的出场,她的激动留在了冬至那天惊摔的青瓷碗里,她的儿又干了件她欣喜的事。
多年的商场生活已令她任何时候都可以气定神闲,可刚刚敲门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的手抖,快六十岁的人竟然会害怕,说出去连她自己都不信的。
一开门,满室阳光温暖,那个人逆光缓缓而来,笑容慢慢铺满面,似乎从不曾离开。
“妈有家子公司,我把它交给你,如何?”
乔渠不明白段夫人的小心翼翼从何而来,她转了一会眼珠子便同意了,按照面前这些她都不会的东西真不知道那家公司会录用她,生计为大容不得她矫情,只不过有一个低俗的条件,做个普通的员工。
开玩笑,虽然她乔渠认得清事实,可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阿姨,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问吧。”段夫人只希望这一次二人能够千里共婵娟,这个世界谁有段明月那么幸运可以重来一次呢。
“那个。”乔渠捡出那张身份证,一脸犹豫,“这个户口没注销吗?”
“你是想问自己会不会成为人们好奇的对象,或者甚至被抓到实验室?”段夫人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
乔渠抖着身份证尴尬的笑,看吧,段夫人总是能猜透她的心思,“额,那是第二个问题。”
“知道我为何让我继续叫我妈吗?”段夫人开始有点喜欢她了,总是忍不住的想笑,用段明月的话说,她就是乔渠啊,哪来那么多的比较,喜欢便是喜欢又怎么会挑剔她的多变呢?“这个世界知道你死了只有我家你家以及崔行现在还有你,啊,听说还有一个叫重阳的孩子。”
“卧槽!”乔渠惊的摔了身份证,段夫人的笑叫她心慌慌的跳,此刻也顾上风度瞪着眼睛问,“一个人死了怎么能瞒的住?火化呢?没有死亡证明怎么火化?墓碑呢?难道不写名字吗?谁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这是想干什么?”
越问越觉得恐慌,手指抖的只能咬牙握住,“不对不对,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呢。”
“你想多了。”段夫人不想增加她的负担,那些事大家都默认的交给段明月自己去交代,“我们只是舍不得你走,佯装成你还在的样子。”
“段阿姨,你能别说我走我在吗?”乔渠抽着呼吸一断一断的,她还活的好好的,既不缺胳膊也不却腿,“你让我平静一下啊。特么我们家老乔怎么可能同意的?”
“海葬是乔渠自己的要求。”段夫人也弄不明白乔渠那么传统的一个人怎么想到了海葬,现在想来是预知也不说定。
“海葬?我自己的要求?”乔渠完全淡定不了,随即意识到自己反映过激,装着一派从容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她的想法真的很奇特。”
乔乔。
段夫人忽然喊了一声,喝着茶走神的乔渠莫名的应了,然后抬头对她尴尬的笑。
乔渠想说阿姨你别再混淆了,偏偏那双眼睛晶莹泛着化不开的喜悦,不过一个名字,她不忍她难过又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放下杯子双手搓着裤子舔了几回嘴唇,“那什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乔乔。”段夫人很开心她没有拒绝自己亲昵的称呼,春风含笑的望着她,真好,她又回来了呢。
乔渠真的不敢直视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抖着声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跟乔渠关系好吗?”
“并不是特别好。”段夫人没有敷衍细细的想了一次,“我看上去不是特别好亲近,你呢,也不爱跟别人亲近。”
“那也用远不过段明月。”至亲至疏夫妻,乔渠跟段明月那是隔着一个银河,尽在眼前远在天边。
段夫人见她眼睛转来转去知道她还有问题,放回了杯子说,“乔乔,有话就说不要憋着心里,以前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吃了亏。”
乔渠纠结的提起头,心底焦躁的懊恼刚刚心软失荆州,段夫人分明就不想区分她和以前的乔渠。
哎,高人就是高人,自己掉了她的陷进还羞愧的言不由衷,暗暗在心底打气,她跟这个段明月完全没感情的,根本不需要顾忌的好不好?猛的灌了一口水后破釜沉舟,无奈一个肯定句又拐成了疑问句,“阿姨,我能和段明月离婚吗?”
“额。”段夫人扶额,她问过段明月,他磨着牙说除非他死。她觉得段明月真心无耻,漫长的十年他都没弄明白自己,哪来的资格要求她呢?可偏偏她不能不认这个儿子,所以这个讨厌鬼还是交给乔渠吧,“这是你和明月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我们不干涉。”
您是他的亲妈啊。
乔渠内心在滴血,你怎么能不管呢,你怎么能不管你的混账儿子呢?
不管乔渠怎么失望也没有人能帮她离婚,段家指望不上,崔行和王重阳是又段明月的拥护者,乔家完全联系不上。
她甚至神经的拨了自己记得的乔雨的电话,机械化的女声空洞而乏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不想这么早面对段明月,乔红旗说的很对,段明月现在走火入魔还是绕道而行。
找段白露?还是算了,她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怕那个小孩,眉头一皱眼皮一挑准没好事。
天不和地不利她只能认真赚钱养活自己,然后她站在段夫人口中“一个小的分公司”的门前石化了。
难怪段阿姨没问她学的什么设计,这湖边独栋九层的大厦都是那家小公司的。一楼大堂,二楼广告设计,三楼室内设计,四楼服装设计,五楼鞋包设计,六楼珠宝设计,七楼会客,七楼食堂,八楼总经办。
乔渠越看越想哭,这分明就是她毕生的理想啊。
想她坑次坑次的努力好几年不过混了一个全才,如今理想摆在眼前她竟然不屑一顾,这得多么的高风亮节。
段阿姨,你为毛不再稍微坚持一下呢,气节跟梦想成真不知差了几百条街道,而骨气连个屁都不是。
乔渠只能安慰自己,这就是命,特么衰的蛋疼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