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脾气不小啊，怎么了，你是不是感觉着大哥我处理问题不公平了。要是不爽你就说啊，别憋着，小心憋出肾亏。”李林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语气。
李林的态度反而让亮子不适应了。
江湖儿女直来直去。
对于李林这种太极拳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亮子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
要是李林也跳起来和他争执，这种情况最好。
亮子正好可以顺坡赶骡子，彻底地和李林撕破脸了。
亮子这两三个月，已经捞了不少好处，有钱了，他除了自己挥霍外，同时开始秘密地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就是为将来有朝一日另立山头和李林对着干了做准备。
谁说马仔们没有事业心了，看看亮子的举动，就可以发现他很有‘上进心’。
“大哥，我这两天休息不好，有点上火，对不住啊。”亮子略微冷静下来后，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
“亮子，你不是上火，你现在是蹬鼻子上脸给我脸色看啊，呵呵呵，看样子，迟早我也会是你的下饭菜啊。”
亮子想往后退，李林却不给他退回去的机会。
他把亮子后退的路给堵上了。
“你什么意思啊，李林。你要是看着我不顺眼就直说，兄弟一场，好聚好散。没什么大不了的。”亮子不愿意和李林斗嘴皮子，他知道自己不是李林的对手。
“怎么着，你想散伙了。好啊，你想怎么散？是你一个人走呢还是把所有人都带走呢？”
“这个不用你心了。”
“儿大不由娘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拦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走，你最好是一个人走，别把其他人搅合进来。好不容易把队伍发展壮大到现在的这个规模，散伙了多可惜啊，亮子，你说是不？”
“凭什么我一个人走，要知道，现在的这些人，都是我带出来的。”
“是吗，是你带出来的？这样吧，亮子，你要是觉得你能带走他们，你就试试。要不，咱就现在先试试。”
“怎么试？”
“这样吧，孙刚，你去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在后院先等着，我和亮子马上下去。”
孙刚出门后，不到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跟着孙刚，亮子、张朝阳和李林等三人，到了后院。
偌大的‘黑’房间内，已经聚集了三四十号人。
李林让亮子先站出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亮子面对人群，不知道怎么说了。
别看他平时对手下吆五喝六的，真正的到了正规场合，要他发表长篇大论还真有点勉为其难。
费了好大的口舌，亮子才把意思说清楚。听到亮子的话，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地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亮子无形中把一个关于走还是留这样一个选择题推到了他们面前，这个选择来得太过于突术，这让他们难以抉择。
亮子说完，李林把眼神在每个人脸上都扫过一遍之后，清了一下嗓子，才开口。
“兄弟们，今天请大家来，我想，你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是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亮子这座尊神了。亮子翅膀硬了，想单飞了。”李林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表情。
“说实话，看到今天这个场面，我很痛心，很伤心。想当年，亮子带着他的几个兄弟，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靠收点保护费，东敲一点西闹一些的混日子，每天的吃喝都成问题，更不要说乐和了。后来，亮子带着几个兄弟跟了我，先从经营音乐会所开始起步，一步步地涉足餐饮业、建筑业、税收等行业，队伍也从最初的几个人，扩大到现在的上百号人，应该说，在这一阶段，亮子兄弟居功至伟，出了不少力。饱暖思欲饥寒起盗心，条件好了，人心也变大了，亮子兄弟想拉山头另立门户了。对于这点，我能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很正常。唯一让我感到不好想的是，咱们兄弟们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些仁义、道德、义气等大道理，怎么一下子在亮子兄弟身上看不见了。”看着亮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李林知道，他已经开始上套了。
其实，语言最大的奥妙，特别是在忽悠人时，主要的步骤就是先引出话题，再做好一个笼子，然后就是引着人往里钻，钻进去之后你或杀或剐，想怎么办就看自己的心情了。李林正运用着这种技巧。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们细想想，没有我这个大哥，你亮子兄弟能有今天这么风光吗？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你他真是够牛的啊！！可是，亮子，我想问问你，你今天的风光，是靠谁？不是我这个大哥在幕后指挥，不是兄弟们鞍前马后的为你跑腿卖命，你能有今天吗？可是，你他是怎么对兄弟的？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不是打就是骂，对我这个大哥，更是没放在眼里。今天，你觉得想单飞了，好，我不拦你，我倒是想看看像你这样的没情没意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大哥，谁愿意跟你？你他除了知道自己快活了还会想到谁？把工地上的事情交给你，挣了钱你他就一个人独吞了，你好大的胃口啊。心大伤肝气大炸肺，你也不怕撑死你！！”
李林开始把亮子往笼子里引了。
“今天，你要带人走，我不拦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要不了半年，你的那摊生意，就他全部被你糟践完，到时候，你准备让兄弟们跟你喝西北风啊佛爷座前好念经大树底下好乘凉，你连这点道理都弄不明白，你这些年都是他白混了！！要说，今天的这个结果全部怪亮子，也不对，要怪只能怪我这个大哥没本事，拢不住队伍得不到兄弟们的心，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用人不善，让兄弟们受苦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亮子，今天，你真是要走，大哥我也拦不住，不过，按照江湖规矩，出山门的办法你也懂，你准备选哪一条吧？”
李林一番长篇大论的话，让亮子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亮子没想到，李林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自己这些年的功绩给转加到他自己头上和手下的兄弟们身上了，这些话让人听起来，让人感觉这合着这几年自己什么事都没怎么干啊！亮子意识到，自己再次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对面站着的人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李林和孙刚后来招募的人，自己的人，没有几个，今天的形势对自己极为的不利啊。
李林让自己选择出山门的方式，亮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上门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打出山门；一种是三刀六洞的请着罪离开。两种方式，都难免受皮肉之苦，甚至还有性命危险啊。亮子开始考虑对策了。
亮子的对策其实也没有什么，也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他的兄弟们过来。有了自己的兄弟们帮衬，无论选哪一种方式，都相对容易一些。
“亮子，怎么了，快选啊！你该不会是想等人过来吧。哦，你想等你的兄弟们啊。这样吧，亮子，你也别费脑筋了，你赶快给他们打电话，我等他们。”
李林显然看出了亮子的意图。
李林今天敢于和亮子面对面交锋，是因为他已经把各种可能出现的因素全部考虑进来之后的决定，绝不是一种冒然的一时冲动。
听到李林这么一说，亮子有点心虚了。虽说平时自己的那帮弟兄和自己在一起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但是，这些人看到李林时的那种由衷的敬佩，亮子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拿不准自己的那帮兄弟对自己的恭敬和对李林的敬佩，哪一样更得人心。反正，眼前的这帮弟兄，对自己已经是极为的不待见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除了鄙夷外，还有凶光！
这种人的目光视下，亮子的越来越觉得心里发虚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亮子的手下，陆陆续续来了五六十个人，一百多号人挤在房间内，很是拥挤。
亮子没有说话，李林也不开口。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通过简短的交谈，得知亮子召集他们过来的意思后，后来才到的这一批人，不说话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亮子突然提出要另立山门，这一点，很出乎他们的预料。有些人支持，有些人反对，更多的人在观望。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李林才开口。
“亮子，你要是想走，我不留；你要是想继续留下，我还是欢迎，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李林说这话时，把身边一个兄弟身上携带的一把刀，扔在了亮子的面前。
亮子想了想，决定还是搏一搏。
他想了想，大着声音喊了一句：“愿意跟我走的兄弟，跟我走。”
在亮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林的眼神变了，变得极为的狰狞而富有杀气，这种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让人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队伍中，陆陆续续地有十四五个人站了出来，其余的都站着没动。
这种结局，很有些出乎亮子的想象。平时看着和自己关系很铁的那些人，这一次，居然全部背他而去！
“亮子，今天的结果你也看出来了，你要是还一意孤行想打出山门的话，这样，我看在这些年交情的份上，我不让这些兄弟们动手，我陪你，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当然，如果你自己想通了选择留下，我想，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了。”李林把地上的刀向亮子那边踢了踢。
李林这样做，其实是在赌博。
他在赌亮子不敢也不会带着孤孤单单的十几个人，离开这里。如果亮子真的带着人离开，那就没办法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亮子的挑战。
说实话，一个人赤手相搏对付亮子，李林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对方手里拿着刀子，情况就不一样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
对于李林开出的条件，亮子有点偷着乐了。原以为李林很聪明，没想到，这小子其实是傻得可爱。香港电视电影看多了，以为所谓的混混，都是像郑浩南山鸡之类讲义气重道义的，简直是侮辱混混的智商！
“哎，连电视剧广告之类的都相信，读书读傻了啊！”亮子在心中感叹。
不声不响地从地上捡起刀，向后扬了扬，示意人群散开场子。
一百号人都挤在一间房间里，原本就很拥挤，偏偏每个人的好奇心又在此刻被引发了，一百多号人，向沙丁鱼罐头般拥挤在狭窄的房间内，即使是有些人被人挤得被摞了起来，还是没有人退出。
好不容易挤出几平方米的地方，亮子拿着刀站在了场地中央，等着李林登场。
眼睛向四下环顾了一下，李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由于刚才选择站队时，跟随亮子的十几个人，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从整个阵型来看，这个场子，基本上是被亮子的十几个铁杆嫡系围住的！也就是说，自己一旦登场，就相当于陷入了亮子和他手下兄弟的圈子了。
百密一疏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一对恋人在山中被野人抓住说：你们吃掉对方的大便就放了你们。恋人做到了，归途中女人大哭，男人问其原因，女人伤心的说：你不爱我，不然你不会拉那么多！”比起这个故事里的那个女人，李林举觉得自己更委屈，自己居然拉了更大的一坨屎留给自己吃！
该来的总是要来。令上场之前，李林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看了孙刚一眼。
孙刚是特种兵出身，这种暗示如果看不出来，他这几年在部队真是白混了。
“我是名人，不做暗示！”李林在上场之前，还忍不住调侃着自己。
“亮子，你动手之前，我可要把话说清楚，如果你的刀子往我身上招呼，就是说你准备打出山门，我怎样对你都不算过分。你要是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扎，我还承认你是兄弟。”李林还在做最后的挽留。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在表明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一种态度。李林还在表演着自己这个大哥的仁义，他把自己这个大哥的以德服人的姿态做到了极致了。
亮子对于李林的暗示，根本不买账。
看到李林一上场，他手上的刀子就带着风声，砍向了李林。亮子对李林的憎恨，是实打实的。“谁挡老子的财路，老子就断他的生路。”
在亮子的眼中，钱财远比道义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