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第二天下午顺利到达伏埃城。先遣传递消息的士兵已经秘密告知鄯卅刺史秦超,秦刺史亲帅人马来到城下恭迎公主亡灵。
城内切吉可汗还在惦记东峪的安危。听到线报,急忙出城恭迎灵车队伍。
东峪在哀乐声中跪倒在切吉可汗的面前。
"切吉可汗,请恕在下不忠之罪。因为医治公主,敬仰公主高德,请求为公主奴仆,甘为公主守陵三年,望可汗见谅。赏识大恩,东峪来生再报!"
切吉可汗不明白慕容东峪为何离开,想到王朝的劫难,忙扶起东峪:“千户长雌性功劳卓著,我当然舍不得你走,但吐谷浑不会强留兄弟,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永远是我吐谷浑切吉可汗的好兄弟。”
“东峪叩谢可汗,愿生生世世与可汗高攀做兄弟。”
二人难分难舍的离别让在场的人都很感动,很多人猜测着:
“这个千户长真怪,放着千户长不做,甘愿为奴,做守墓人。”
“原来就是大唐的探子也不可知……”
“也许是李姓皇族的亲戚,故意来到我们这里吧!”
“嘘嘘嘘,不要再说了,灵车要走了……”
托罗生和次旺洒泪拜别慕容东峪这个生死兄弟,目送他骑马跟着送行的队伍而去,他们则回到了切吉可汗身边。
礼炮声声,锁吶羌笛,悲声切切,大队人马护送灵车直往鄯州而去,可谓气泒非凡。一路上纸钱遍地,灵幡招摇,谁人不知大唐死了一个公主?
傍晚的时候,车队在严密防守下进了鄯州城。车子辘辘而行,一路上,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
此时,鄯州城里已经暮色深沉。城门打开,秦总兵把送灵车迎进来,把公主的棺木金身停放在塄严寺,派亲兵数千把寺院团团围住,严加保护。
东峪带领自己的亲信和罗帅进到总兵府内。虽然是黑天,但东峪看得出总兵府的豪华与气派。大唐还真是国力雄厚啊!不知嘉莹在这里是不是安全?总之多加小心就是。
他想:一路上,千辛万苦都已度过,总兵府内怎么可能伤到公主?
总兵府内灯火通明,总兵府气派张扬,这倒让东峪内心深处隐隐不安。张扬的府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里面难免有鱼目混珠的奸细和刺客,他总感觉今晚要发生点儿什么事儿。
拴好马,嘉莹还是一身戎装跟在他的身后。活脱脱一个小伙计。他一回身看到了正在抬头四处张望的公主,赶快摇摇头示意她低头慢行,以免被别人认出来。
正巧看到小红被当成公主驾到了总兵府内宅。她头上的遮阳帽一直没有摘掉,彩云陪伴在侧。一群仆人前后簇拥着她们。
嘉莹侧过身,让过迎面走来的主仆二人和伺候的仆人从身侧经过,就在嘉莹侧身礼让的瞬间,她略抬美目,眼神刚好和望过来的彩云对上。彩云佯装不认识,夹着小红过去了。
小红脚步很重,深浅不一地朝前走,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彩云在她腰间衣袂下抵着的短刀可不听话呀!彩云一路上都没休息好。就为这个奸细,怕她趁机逃跑或和刺客勾结。
现在没有托罗生和次旺,东峪感到压力特别大。要是他们有一个在我身边就好了。一回头,嘉莹不见了踪影,东峪吓得魂飞天外。
东峪急忙转身一百八十度寻找,人就在自己的左侧,心总算落了地:“小兄弟跟紧我,帅府大,别走丢了!”
“是,神医!”嘉莹低声回答。
东峪作为特邀的宾客,吃了一顿美餐,准备回房间睡觉。他提出要他的这个亲兵随侍左右。秦帅欣然允诺。管家赵先生领他们绕来绕去,来到东峪享有的一个独立的单间。
所居之地条件很好,把房间遮挡好,东峪对赵先生说:“在异域番邦几十天没洗澡,我要洗个澡。方便吗?”
“先生缺什么,尽管提。我马上命人准备热水和洗澡的大瓮。”
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停当,东峪对嘉莹说:“很久没有沐浴,快洗洗吧,我回避。”
说完到外面等候,回身喊道:“洗完叫我进来。”
“嗯,慕容先生,请到外室等候,我一会儿叫您!”
东峪点头,关上门,退到了外间等候。开始,外面走来走去的声音很大,但和里间嘉莹洗澡的声音比起来简直像不存在一样。渐渐地声音渐渐少了,只剩下屋里哗啦哗啦的撩水声音。
寂静中,他几次都想从门缝儿里偷窥一下,又忍住了。这倒不是因为他是正人君子,实在是担心嘉莹现在的处境和将来的命运。这样被人追杀的日子到长安就好了吗?不会!我是不是应该带她逃走呢?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还真难找一块儿清净的所在。
东峪正在天马行空地想着,一声惊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啊,救命啊,救命!他猛地推开里间的门,冲了进去……
嘉莹正在洗澡,猛地听见来自隔壁的惊叫声。随着叫声,门轰的一声被东峪推开,闹得自己措手不及。
嘉莹急忙蹲身水中,抓起一件衣服搭在肩头。
想起自己身为大唐公主竟然被慕容东峪冒犯,十分着恼,正想大声斥责,突然听到屋顶咕咕咚咚地有追逐打斗的声音。声音很大,越来越让人恐怖。
就在她要喊出来的当口儿,东峪急步窜上前,忙用手捂住嘉莹的嘴,示意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隔壁房间又传来女眷的喊声:“抓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呀!”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前方的内宅里传出女人孩子的哭声,黑夜里的帅府后院儿一时间像炸了锅一样。
过了一会儿,前厅后院的家丁兵勇呼啦啦跑了过来,在院子中叫着:“刺客杀了我们的人,快,上房顶,找梯子……”
“贼人身手了得,小心。”
“罗帅当心!有暗器!”
显然,罗帅在屋顶和贼人打斗,东峪和嘉莹都听得明白。只是,对方——刺客是什么人呢?无疑,这个人是来刺杀公主的,但他受何人所派,在警卫森严的总兵府内竟发生这样的事儿。
院子里松明火把被照得如白昼一般。光透过窗子和挡帘射进来,谨慎起见,东峪吹灭了屋里所有的灯。
东峪从撩开挡着窗子的布帘一角儿望出去,秦帅的人把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家丁们正在那里指指点点地看着屋顶,没人走过来,东峪怕罗帅挺不住会过来叮嘱他们当心,那可就上了贼人的当了。
东峪很担心嘉莹的安全,并下定决心,必须带嘉莹逃出这个名利是非圈儿。
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东峪心里祈祷着……
他回过身,轻步跑到不知所措的嘉莹身边,在嘉莹耳边说:“外面有刺客,快点出来吧。免得等会儿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