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岩的哭诉让东峪有几分嫉妒。其实他的心也在滴血,但他没有哭诉的资格,只能默默地站在哥哥身旁,离嘉莹头部稍远的地方注视着嘉莹的变化。他多么想哭出声儿来呀,但他不能。
死一般的静让病房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绝望中……
陈医生继续抢救着,血库中血浆不多了。他想让嘉莹的亲人们献血,又怕输完血浆嘉莹仍然不行。豁出去了,为了救人,冒一次风险吧!他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儿。
“沈嘉莹需要输血,你们哪位去做一下血液检验?”
“我去!我年轻力壮!”东峪抢着说。
“我去,我姐姐与我血型相同!” 嘉玉也要去。
陈医生说:“你们两个都去吧,一个人的我怕不够!”
两个人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医护人员和东岩。
东岩望着妻子,想起从前的恩爱,心如刀绞!他低声唤着嘉莹:
“嘉莹,你怎么还不醒来呀!我多想再跟你说说话儿!哪怕吵一架也好啊!嘉莹,你醒醒吧!”
“你还记得那些梦吗?那些困扰我大半生的梦,一个满头小辫儿的可爱少女,总是在我怀里轻声吟唱:‘草原的风是我的甜蜜情歌,吹奏我内心的快乐,昆仑的雪是你热恋的我,都兰为你快乐……'直到见到你,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的约定是永生永世!”
嘉玉和东峪回来了,他们都给嘉莹献了血。东峪把血输给了嘉莹,这是他真心的期盼,只要她好,他纵然折寿也心甘情愿!
沈嘉莹听到了东岩的呼唤,她说不出话来,很着急。只是她正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城墙边被城墙的巨石压埋,好闷啊!窒息、压抑!突然,压在胸口的大石头,逐渐地被搬走了一样,身体立马轻松了……
东岩认真地盯着嘉莹看:她醒过来了,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东岩哥,你救我呀!!”
嘉莹努力睁开双眼,朦胧中那熟悉的骄傲的眼睛就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正是邱东岩——她的石头哥哥!她开心极了,但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使劲儿地睁开双眼!
东岩激动地给嘉莹擦着眼泪,这泪滴就像自己在在尼泊尔酒店里感觉的一样,有温度的水滴!当然这是爱妻的眼泪啊!
嘉莹真的醒了,没有辜负亲人和爱人的期盼,睁开那双水灵灵的闪着灵性光泽的美丽眼睛,四处张望着。东岩觉得:这是天赐的惊喜,有都兰相伴永生永世,再无他求……
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老爸、老妈都来到了医院!嘉玉心想:谢天谢地!你们现在来啦!要是再早一点儿简直会吓着二老的。
此时,东峪躺在床上睡着了。东岩出去找嘉莹的主治医生,了解嘉莹的情况。二老来时,他刚好不在。
嘉玉说:“爸!妈!我姐终于醒了!”嘉玉哽咽地说。
二老急忙俯下身去看病床上的嘉莹,还真是啊,嘉莹均匀地喘着气,脸色有了一丝好转。两个老人抬起头,对视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
“真好了,谢谢上帝,谢谢圣灵……”老妈嘴里叨叨咕咕地祈祷着,她信基督教。
老爸是个党员,有点儿讨厌老伴儿神神叨叨的样子,玩笑地说:“又向你的神谢恩呢?昨天女儿昏迷,你不住地祷告,也没见好转!”
“行了,老爸,你就知道笑话我妈,跟你们说:有个人二老见了可别害怕!他是人,不是鬼!”
“死丫头!什么人呀鬼呀的!你姐刚好,嘴里也没个忌讳!”老妈生气地训斥道。
“一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多好!胡说八道的!”老爸不满地说。
看来二老对我产生误会了!嘉玉心里嘀咕着。可是,再不说,邱东岩来了,不把他们吓死过去才怪!想到这儿,赶快接话道:“姐夫邱东岩没死!他以前是装死的!可怜我姐!唉,可怜!”
“这丫头又发疯了!不会被你姐传上这个疯病了吧?”看了看睡着的嘉莹,老爸微笑着打趣儿道。
“谁骗你们了?不信等会儿他来了,你们就相信了!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别把谁吓坏了!”
“看谁信你的鬼话!”老妈拿了个湿毛巾,洗过开水,晾了一会儿,轻轻拧干,给嘉莹擦着脸和手,边擦边说。
看着安睡的女儿,和他们离开时已经判若两人了,妈妈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家里三个孩子,就数嘉莹最懂事儿,最孝顺,但也最坎坷!妈妈心里心疼,可是帮不上她!第一次婚姻不幸福,第二次婚姻不错,谁想到好景不长,邱东岩死了。
很长时间,邱东岩都没回来。嘉玉还是有些紧张,万一两个人没做好心理准备,会出大事儿啊。
陈医生说姐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看看她,睡得踏实,安静。嘉玉心里特别舒服。
老爸见嘉莹正常了,就轻声对老伴儿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抽颗烟。”
沈文涛在楼梯口刚抽出一支烟,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爸,是我!邱东岩!您别怕!我没死!”
老爸还是吓了一跳!一抖!头上冒起了冷汗!大白天的活见鬼!心想:我没有对不起邱东岩的地方,虽然开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后面我还是喜欢他的!想他想得住了院!这么琢磨着,壮着胆子抬头一看,果然是东岩!有血有肉的,哪里是什么见鬼呀!
东岩看出了老爸的惊怕。又解释说:“爸!您别怕!我没死!是大活人!回病房再和您解释!这里人太多,不便说……”
东岩使了个眼色,老爸领悟了,两人脚前脚后回到了病房!
嘉莹正沉沉甜甜地睡着。妈一抬头,看见东岩和老头子一前一后地进来,也吓了一跳!转身瞄见嘉玉的身影,想起她所说的打预防针,才明白此言不虚!
东岩给二老搬过凳子,自己则坐在东峪的床上,看着嘉莹,给二老讲述了自己的假死经过……
东岩给二老倒了杯水说:“当初我也是出于无奈呀!老爸!我最大的痛苦是:我假死之后,听到了嘉莹疯了的消息!那时候是风声最紧的时候。尽管老爹出于好心,想让我和美娇成亲!但我心里只有嘉莹!我也知道这对美娇不公平,但我宁愿不回国,也不会做那种糊涂事儿呀!爸,你应该理解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