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演面色囧的通红,低着头,宇文冼眉毛都立起来,要发脾气,想想却是对自己无益,决定忍了,以图后报,遂冷笑道:“还是昌盛王和韩将军关心国计民生,本王哪里也不去,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说罢冷了脸,一言不发。
宇文澄展颜一笑,韩擒虎一抱拳,“王爷过奖。”施施然走去弋阳王高颖身边,才不管不顾什么呢。
宇文冶暗自佩服,这样的人获得洒脱随性,才是真逍遥,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宇文澄径自走到大哥宇文冶身边站定,宇文冶笑道:“外边冷吧?”
宇文澄龇牙一笑,眉目灵动,宇文冶恍然大悟,宇文澄是故意装不懂接住宇文冼那句话,是诚心叫宇文冼难堪啊。
宇文冶也是一笑,“调皮。”暗自喟叹,宇文冼心胸极为狭窄,宇文澄小孩心性,不知却是种下祸根啊。
宇文澄也是为自己出气,以后少不得自己要多照应他些,难不成宇文澄是故意卖一个人情给自己。宇文冶禁不住又多看宇文澄两眼,他脸上还是稚气,十七岁的少年已是意气风发,宇文冶心里一动。
宇文澄微微俯下身,低声道:“今三更,我就跟着韩将军巡城,城里不少屋舍都被积雪压塌,好多百姓都露宿街头,缺衣少食,还死了不少人,好不容易安抚下去。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何况别处,全国大多数都遭了雪灾,又赶着要过年。大哥,你看着吧,弄不好便酿成了大事。”说着,宇文澄眼风扫一下宇文冼。
宇文冶明白宇文澄话里意思,前半月钦天监就上禀今年可能有大雪,皇上就督促着户部将赈灾的衣物、粮食发放各州县,因着宇文冼在户部当差,还时常抱怨皇上不肯将重要差事交给自己办,皇上便把这差事交给了宇文冼。
就目前情况看,宇文冼并没有按时发放啊。宇文澄这话不大不小,虽是好像特意说给宇文冶听,可是茶室内众人听得分明,这事大家不好参言,便停了议论,默不作声。
宇文冼脸上越发难看,看过来的目光跟刀子似地,一下一下刮着宇文澄,因宇文澄亲密站在宇文冶身边,本来就嫉恨宇文冶,这下越发恨得彻底。
宇文澄没心没肺地笑,对宇文冼刀子似地眼光毫不放在心上,宇文冶暗暗叫苦,自己对宇文冼一再容忍,就是不想得罪他。这事,宇文澄分明是想拖自己下水啊,这水已经湿到胸口了。皇上让宇文澄跟着韩擒虎,说是让他见见世面,别一天到晚跟个公子哥似地,游手好闲,丢了祖宗的脸,也让他历练历练。宇文澄从此就跟在韩擒虎身边,从不参言,只是看,对韩擒虎手下各人也是嘻嘻哈哈,毫无王爷架子,经常一块玩耍,极是笼络。
看来,皇上这一步是深思熟虑啊,是让宇文澄在军中建立根基,慢慢接手城防。
就在宇文冶思虑那当会儿,听得外面鞭响,上朝了。
宇文冶整整衣衫,放下茶杯,跟着众人,绕过回廊,鱼贯走入大德殿,分文武分官职两边站定。
皇上宇文治坐定,虚虚一抬手,道:“众卿,有事便奏。”韩擒虎抱笏昂然出列,微弓着身子,“臣有事启奏。”宇文治在冕旒后面莞尔一笑,就知道一定是韩擒虎,好啊,朕正是要他来开头,温和道:“韩将军请讲。”
“昌盛王这几天一直领着臣在京城巡视,连日大雪,百姓不胜其苦,城里屋舍倒塌四成,无数百姓露宿街头,衣食无着,业已冻毙数十人。如何善后?请皇上定夺!”
其实本来这事情好办的很,本是户部事情,还责成户部承担,该落实落实,该查办查办就行。
看来是韩擒虎不愿意得罪昌兴王宇文冼,先把昌盛王抬出来,又把蹴鞠踢到皇上脚边。
宇文治目光转向昌盛王,“昌盛王,果真事情到了如此严重地步?你有何良策?”
宇文澄跨一步出列,沉声道:“此事属实!赈灾物资均由昌兴王统筹安排,臣无良策。”皇上漫不经心一踢,蹴鞠就到了昌盛王面前,昌盛王干脆利落,蹴鞠在面前只是一旋,昌盛王就顺着来势,轻轻一拨,蹴鞠就飞到昌兴王眼前。
宇文冼面如土色,一直以为钦天监观察天象是故弄玄虚,那匹物资还压在手里,要是雪不大,督促各州县自己解决,这批物资就留下来了。没想到事情就到了如此地步,也是自己大意了。心里把宇文澄恨得牙根痒痒,扑上去咬下两块肉才甘心,可是先把眼前难关度过去再说。
出列,半弯着腰,把姿态放低一些,恭敬道:“回禀皇上,臣已按时按量将赈灾物资发送到各州县,想是各州县没有按时下放,臣这就去查。”
宇文冼也不是省油灯,蹴鞠又踢到下面各州县了,没有指名,谁也不愿也不敢上来接住。
皇上沉吟一会儿,宇文冼背上都出汗了,虽然因为这个事情,皇上还不至于要他脑袋,不过,责罚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种,可以叫他生不如死。
皇上出声了,缓缓地,声音不像刚才那样温和,也不算严厉,“事不宜迟,昌兴王,赶紧去办吧。当务之急是给露宿街头的百姓安置一个妥善地方,再者是抓紧修缮屋舍。不过,昌正王也有失职之处,罚俸一月。”
宇文冼叩谢了皇恩,急匆匆地溜了。众臣愕然,这么大事情,轻飘飘就给放过了,不太像皇上性子啊。还是手足情深啊!
宇文冶也是有点惊讶,搞不清楚皇上是什么想法,要是自己一定会寻着宇文冼这个错大做文章,将宇文冼踢出朝局外,是不是忌讳史万岁啊,不想惹急了宇文冼,怕他狗急跳墙,也有可能。
宇文治目光又移到高颖身上,笑道:“弋阳王,虽然昌兴王是王爷,他既然在户部挂职,就是户部阁员,是你属下,你应该多多提点啊。”皇上虽然是带着笑说,可是谁也不敢带着笑听,皇上话里的意思已有责怪,责怪弋阳王督促不力。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看来真要变天了。
现在张弛大司空赋闲在家,基本不问朝事,原先两部可都是在他手里,兵部和吏部,高颖负责户部和刑部,杨祥德负责一个工部,而已故太傅方天卓管一个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