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听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强壮。
转眼就到了除夕。
郝听下厨做了六个菜,又温了酒,将一张小桌子端到火炉旁边,酒菜端上。
厉金和郝听两人分做两边,郝听给厉金斟满酒,又给自己也倒上,然后举着杯子在厉金杯子上清脆地碰一下,“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照顾我。”也不等厉金答话,郝听一饮而尽,被辛辣的酒呛了几下,脸通红,额头隐隐出汗。
厉金手指握着杯子,冷冷地看着郝听,并不举杯。郝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厉金杯子上一碰,“为我和你夫人相像干杯。”
“为过去不能挽回干杯。”
“为将来还有希望干杯。”
“为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干杯。”
郝听连喝了五杯,酒意上来了,眼波流转、唇色嫣然,正要想着第六杯如何说,一直没有具备的厉金道:“为咱俩干杯!”
说着一饮而尽,菜一口没动,推门出去了。
郝听将第六杯酒喝下,夹了两筷头菜,头昏眼花,桌上的盘子碟子都在旋转,歪倒在地上,郝听喝醉了。
大年初一,郝听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外衣脱掉了。应该是厉金将自己抱上床的,但是厉金肯定没有一起睡,因为被窝凉冰冰的。
厉金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用脚将门关上,“快起来吧,一会儿饺子、汤圆冷了。”
郝听简单梳洗一下,用手抓一个饺子,送到嘴里,“嗯,好吃。你包的?”
“嗯,除了生孩子,别的事我都会做。”厉金倒上酱醋,调上蒜。
郝听又抓了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厉金头也没抬,“既然好吃,就不要走了,我天天做给你吃。”
郝听眼睛湿润,无话可说。
厉金“咣当”将勺子掼在盘子里,“你去找他,你想好,可能永远都不会出来了。我,我马上就和别的女人成亲,再也不会去寻你。”
默不作声地将饺子拨一大半到厉金面前的碟子里,筷子放好,郝听笑道:“我知道,你很好,是我没有福气。待会我就走了,咱们不要吵架好么?”
“你知道我好,你还要去找他。”厉金怒了,这女人脑子到底装什么东西?是浆糊吗?好不容易从那个吃人的地方逃出来,现在又要自投罗网。
两人食不知味地吃完大年初一这顿早饭。
郝听去后院牵了自己的那头大青骡子,那天在冼太庙事起仓促,忘了。后来,厉金隔一天去取,居然看牲口的还在,厉金一通好赏。
大青骡子和厉金的白马处得久了,白马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高傲,在大青骡子挨挨蹭蹭地过来谄媚时候,也会将头歪过去,和大青骡子头厮磨两下,也会伸出大舌头在骡子长脸上舔一口。
每当这时候,骡子就美的不行,四蹄前后刨动着,很开心地叫唤着,虽然难听。
郝听牵出骡子,骡子回头看白马,有些不解,它不走吗?
厉金把褡裢挂在骡子背上,摸摸骡子头顶,扶着郝听上去,低声道:“保重!”头也不回走了。
虽然中原九州燃起战火,但是岭南基本上没有受到波及,郝听中午也没有休息,就在骡子背上吃了点干粮。
一直到傍晚,天要黑了,才到一个镇上找一家客栈休息。
半夜时分,突然门被人踹开,一阵浓重的酒气卷进来,郝听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唇就被人用唇堵上,虽然酒气很大,但是气息,郝听熟悉,是厉金。
厉金吻着郝听,郝听也不抗拒,但是也不迎合。
厉金将郝听压在床上,虽然醉了,但是也舍不得用力,喃喃道:“其实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郝听沉默,虽然不是十分明了,但是郝听基本可以认定就是那个人,要不然,郝听也不会和他这么亲近。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不挑明,郝听,你心好狠!”这是厉金第一次在郝听面前叫郝听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啊?从你十四岁进宫,一直到现在,十二年,十二年。”
“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你到底有什么好?就让我念念不忘。”
“你到长安,我也到长安,每天都到禁宫门前呆呆地等,盼望着,你要是出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我,可是你见了我,居然不认识我,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
“郝听,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郝听有点生气,认不出来怪我么,道:“你小时候是胖子,胖的眼睛都看不见,谁知道你会长成这样啊!再说,你认出我来,为什么不说,一直装神弄鬼的。那我干嘛要说,你不说,我也不说。”
郝听噼里啪啦的,将厉金好一通教训。
厉金愣住了,转眼就笑得开心,眼睛弯弯的,即使在黑暗中也挡不住魅惑,“那你说,我是谁?”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金砺啰!”
金砺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抱着郝听在屋里转圈,站得不是太稳当,“我不讨厌,是你讨厌,你认出我都不说,整天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来猜去的。是你讨厌,是你讨厌。”金砺声音越来越低,唇又贴过来。
自从说出金砺的名字,郝听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忽然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一掌拍开金砺脸,“不许乱亲。”
“又不是第一次亲,你小时候就许给我了。”
郝听想起那次,金砺在自己脸上轻轻一触,还挨了一巴掌,于是笑道:“又想挨打吗?”
金砺嘻嘻笑着将脸贴在郝听手掌上,“你肯定舍不得。”
“呸,厚脸皮。”郝听红着脸啐一口。
金砺走路有点摇晃,摸到椅子坐下,将郝听放在怀里,“你知道吗?郝听,我为什么一直穿着这么鲜艳的衣裳?”
“因为你风骚啰。”郝听想都没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金砺嘿嘿笑,然后收敛笑,温柔低回道:“我想着,我要是那一天见到你,就能够马上和你成亲,都不用换衣服。怕在换衣服时候你跑了。”
郝听心里也是温柔甜蜜,在金砺脑门上轻轻弹一下,“傻瓜!”
“那这个傻瓜请求你,不要去找他好吗?”金砺稍微扯开点郝听衣领,将口鼻都埋进去,郝听一直都是这么清新,味道从来没有变过。
郝听进宫后,金砺在家里不吃不喝闹腾,金融就一个儿子,也怕有闪失,于是对金砺道:“你若是考取了功名,在朝中为官,就可以见到皇上,可以请求皇上将郝家的闺女指给你,一个宫女,皇上肯定会答应的。”
金砺就安心在家读书,可是考了两年都考不上。
后来,金砺娘亲身体不好,很重的病,眼看着就要死了,金砺还没有成亲,娘临死前拉着金砺手哀求金砺成亲,她就走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