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给他和范宝看过一些东西,但那都是浮面上的,这下面的关系网,可是公良复深挖了这么久才挖出来的。就算是看大门的,都不是寻常人,带着关系进来的。新朝初定,拓拔翰几乎没大动过,只把明面上老皇的亲信都换了,稍深些的,说实话,都没敢动,生怕乱了套。
这几年,他倒也没闲着,多少还是安插了些人的,只是还都不顶大用,大多在一些不太紧要的位置上。不过,有这些人在,一旦真有大的变动,倒可以及时顶上来。这也是为何拓拔翰敢这么护着阿紫,他也不是棒槌呢。
阿紫悠哉地吃着茶,手里捧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没想到这么落后的地儿,居然还有男男恋,真是处处有惊喜。
一个时辰内,墨穹连看了两遍,才长吁口气,“殿下,我都记住了。”
“嗯,好。”阿紫摸了摸喝鼓的肚子站了起来,“那我走了。对了,我打算聘些女官,招聘告示已经交给范宝了,你也留意下,看哪家女子入眼,跟我说一声。”
墨穹愣愣地连眨了几下眼,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位是想给自己牵红线架鹊桥了?瘦得颧骨都突出来的脸上,暗潮涌现,“殿下……这个……真不急。”
“我急。”阿紫有些忍不住了,一把搂过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才哥俩儿好地拍拍他的肩头,“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回去也跟阿哲说道说道。本殿下要用美男计了,嘿嘿……哎哟,我得去方便了……”
墨穹失笑地摇头看着阿紫匆匆消失的背影,良久又轻叹口气。也是,看着她日日笑得那么开心,想来好事将近,自己……总不好冒然地前去表白吧?也是该死心的时候了。
继各方观望了一段时间,对长公主殿下接管户部而没有任何举措,都大为不解的同时,又一条特大消息令京都洛安沸腾了。就说嘛,这位特立独行的殿下岂是能安分的主儿?
贴满了大街小巷的招聘告示,令全大虞的女子都心潮澎湃了。特别是自忖有些才华,不愿安分嫁人,守着夫君,压着小妾,与婆婆妯娌们斗法的才女们,各自转着心思,想着怎么说服家中掌权人,获得他们的同意放自己出门应聘。
当然了,这一举措,也同时下达给各州府,只是京都,毕竟面儿太小,影响不够大。
招聘告示上,第一句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令无数红颜才女们竟折腰,就连嫁了人,或守了寡的都可以应试。长公主府列出几十种岗位,可以选一,也可以多选,尤其是全才的,所谓技不压身,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哪怕你只是小家碧玉,哪怕不识字,只女红或歌舞特别出色呢,只要敢来就能应试。
应试日期为六月初六,尚有近四个月的时间,不论多远的路,只要在当地官府报名,都可以由府兵护送来京,安全有保障,并且由当地官府统一负责吃住一应琐事。家中条件不好的也不用愁无钱出门,当然,条件好的自备,官家也不管。
这下子,别说大姑娘小媳妇了,就连中年妇人都有些闻风而动了。此举一出,天下哗然,连带着他国女子都觉得大虞是女子的天堂,哀叹自己命运不济,没托生在大虞。
与此同时,一串串朗朗上口的顺口溜自洛安的大街小巷传开,散播到大虞的各地,什么女子当自强,女人能顶半边天,也家喻户晓了。
原本一些看不惯阿紫的守旧派人士,对此展开了强烈的抨击,牝鸡司晨的名头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她的头上。每日的早朝也是,似乎一日不提此事,男人的颜面就不复存在了一样。
拓拔翰大感头疼,这种口水仗,最是令他有欲崩溃的感觉,虽然威严正坐,但每每都想指鼻子破口大骂那些捧着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口吐莲花的文官们。
倒是武将们极少参合。一来因阿紫出身于凤家,二来阿紫的战功也摆在那儿,就算心里不服气但也不得不佩服,当年紫衣侯是何等的英勇,武艺超群不说,每每上阵,都是冲在第一个的,这令他们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太爷们了。
阿紫凡听到明里暗里的嘲讽,皆不动气,一副随便你说,我就这么做了,你能咋滴。
实在没完没了的,她就似笑非笑地揪住一个,眯着眼问:“大人是爹生的?哦,原来也是你母亲生的。早知你这么不孝,本宫若是你母亲,生下来时就直接掐死了事,省得含辛茹苦地养大你,功成名就后再反过来瞧不起生你养你的娘。哦,本宫还以为大人的母亲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代表呢……本宫一定亲去府上拜会老夫人,当面请教,如何把大人教导成这样的……”
然后下了朝后,真的摆着长公主的谱,浩浩荡荡地杀到那位大人的家里。几次过后,不少人都事先将老母偷偷送回老家,但阿紫一样地去,与各位官夫人畅谈年轻时的梦想,与各府小姐们展望下光明的未来,与各府儿媳们沟通下驾驭夫君的心得……
一来二去的,京都的风向变了,尽管还是有些保守派视阿紫为眼中钉,但阿紫在京都贵妇圈子中人气急剧升高,各位大人也越来越觉得畏家如虎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阿紫开始与前朝的大长公主们开始走动了……
“阿紫给各位老夫人请安了。”面对三位五十至六十之间的前朝大长公主们,阿紫依旧一派从容。至于殿下这种称呼……本朝就一位长公主殿下,凤紫亿,蝎子粑粑独一份,连陛下的亲妹都是郡主呢,这等的荣耀,谁有?
“殿下客气了,快来坐。”虽然意思着要行礼,但阿紫岂是那么不开面的?除非是有意要收拾谁。
“各位快别这样,这不是折阿紫的寿吗?”
三位一听,顺势围上来,一边一个拉着她,另一位亲切和蔼地打量着,移步花厅。小桌已经摆上了,小茶也烧上了,小果也洗得瓦亮,就等这位谁也拿不准脾气的殿下享用了。
对于之前长公主府的不理会,她们不是没有怨念的,但之后的女子风暴令她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皇侄女有这样的胆识,难怪没有时间呢……理解万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