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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真相

金氏看着躺在床上的崔显,皱眉让妙姐快去“碧竹苑”喊四姨娘过来,“老爷都重病在床了,她怎么还不过来伺候!”不一会儿,碧枝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进门先给金氏行了礼,便伏在崔显的床榻前抹眼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氏皱眉看着碧枝那曲线玲珑的身影,眼里闪过几分厌恶。“老爷已经病成这样,你就是哭死了也没什么用,要紧的是想着怎么照料老爷康复。后院里就数你们碧竹苑的人手最宽裕,前几天还又拨了两个人过去。等会让人将老爷用软轿抬到你那边养病,以前老爷最宠爱的就是你们母子,现在也是该你报答老爷的时候了!”

碧枝听着金氏冷嘲热讽的吩咐,哪里敢分辩半个字,只有连连点头的份。这时两个健壮仆妇抬了一顶软轿进来,崔显的几个贴身小厮便上前将昏迷着的崔显抬进了轿里,碧枝也忙起身跟随在软轿后面,一行人便一起回了碧竹苑,金氏带着浣芸和玉锦一起回到自己的正房,等打发丫鬟婆子们都出去之后,金氏才将崔志和朱姨娘合伙放印子钱的事情细细告诉了玉锦。

玉锦这才知道为何朱姨娘会被禁足,为什么刚才父亲听了自己的话后,连事情的缘由都没问一句便当场昏倒,想来他也一直担心这事被官府知道,可是事与愿违,这事最终还是被人告到了衙门里,崔家只怕以后又要有麻烦了!

金氏咬牙切齿的又向玉锦说起崔志在外面包养歌妓的事情,“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咱们铺子里这几年挣得也不多,想来着其中定然被他做了手脚。咱们崔家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是喂了只白眼狼出来,”她恳切的看着玉锦话头一转,“你父亲这么一病倒,只怕官府那边很快就要上门来查抄,咱们家里可是就指望着你了!”

玉锦没想到崔志在外面还有这些劣迹,又听到金氏哀求自己,暗想自己不过是个庶女,碰巧结识了潘子洵,听金氏的意思倒好似自己有通天的本领一般,她压下心里的不快,轻声安慰金氏:“母亲也不要着慌,触犯律法的是他们俩个,县衙里过来也不过是带她们二人过堂审问,就是犯了律法怎么着也牵连不到别人!当务之急还是父亲的病要紧,还有就是快些派人去苏州将大少爷带回来,若是被他听到风声先逃走,咱们家里到时候交不出人来,那时候才麻烦呢!”

玉锦这番话提醒了金氏,她忙喊崔安进来,要他亲自立刻去苏州一趟,对崔志说老爷突发急病性命堪忧,要他快些回来。崔安领命忙急忙出去。金氏又吩咐秦妈妈找两个妥当的婆子看紧朱姨娘,千万不要让她有寻死的机会,她安排家事向来麻利干脆,片刻功夫便将这些事情发落的井井有条。

玉锦看金氏忙着分派家人料理事务,忙乘机告辞出来,她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进门后却见绣绫还没有走,正坐在那里低声啜泣着,一个穿玫红色缎袄的女子正坐在她身旁低声劝解,那人听到有人进门忙抬起头来,原来这穿红衣的女子正是崔家三小姐崔鸾。

崔鸾过年的时候跟着嫡母庞氏去了临镇的外祖家,所以玉锦好些日子都没有见过她,现在看到崔鸾过来心里自然十分高兴。崔鸾刚才来的时候见绣绫正坐着流泪,还以为她又受了浣芸的欺负,正在劝着可巧玉锦回来,崔鸾忙过来拉着玉锦的手说道:“二姐姐快些劝劝四妹妹,大过年的在这里哭个不停,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莫非是又受了大姐姐的气了吗?”

玉锦看绣绫头发散乱眼圈通红,想到府里发生的这些祸事,不由也微微叹了口气,她拉着崔鸾坐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绣绫看玉锦回来了忙停止抽泣问道:“母亲那边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让我姨娘出门?我还有事情找她商量呢!”

崔鸾这才知道绣绫刚才难过是另有其因,她不觉也好奇的问道:“朱姨娘又出了什么事?我不在家里这一个月真是奇怪,昨天我爹也是和我娘大发脾气,逼着我娘拿出好些嫁妆首饰出来,说是铺子里周转不开要当了首饰急用银子,母亲不乐意,两人为此吵闹了一夜!”

玉锦听了崔鸾的话心里一动,她以前在杭州的时候听施复说过,崔志和二叔崔昊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曾经打过官司,当时崔显怕给自己家里惹上麻烦,还专门撇清崔志和自己家里没有关系。后来崔昊又告到官府追讨那本唐寅的画册,还是潘子洵将画册捎了回去,又让县衙的师爷去调停才将那事弹压了下来。这次崔志被人告到了县衙,崔昊那边也开始急着用银子,莫非两件事情有关联不成?

绣绫看玉锦只是沉吟着不说话,心里更加有些发慌,她想着若是朱姨娘得罪了金氏,只怕会牵连到自己,单是浣芸一人就能将自己整治个半死不活。以前朱姨娘受宠的时候,浣芸还背着人对自己非打即骂,现在姨娘落到这样的地步,还不知道浣芸以后会对自己如何,更别说自己和潘家的亲事成了一场空了!

玉锦忙将刚才父亲突发急病的事情说了一遍,“郎中说身体要调养一些日子才好,现在父亲已经被送到了四姨娘那边养着,朱姨娘被禁足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错,这些事情可能要等父亲醒过来以后再说,四妹妹你且放宽心,一切有母亲做主呢!”崔志和朱姨娘犯的事玉锦自然不会对崔鸾和绣绫提起,她只是想着先宽了两个妹妹的心再说。

绣绫听了玉锦的话半信半疑,倒是不再掉眼泪,她又坐了一会便闷闷不乐的告辞回去了。崔鸾等绣绫出去,才低声对玉锦说道:“上次你离开的时候,我偷偷过来帮你拿画本子,却看到四妹妹竟然也在你这里翻东西,她看到我便急匆匆的走了,后来我在我爹那里看到过一本你画的册子,他拿着当成真迹去卖给别人才知道是假的,因此才一气之下和大伯打官司闹到了县衙里……”

玉锦这才明白了关于那画册官司的前因后果,二叔崔昊是个看钱很重的人,为了一本价值不菲的画册闹上公堂倒也不奇怪,只是那摹本又如何到了二叔的手里,莫非是绣绫从这里偷偷拿走送过去的吗?玉锦又想到上次绣绫从自己这里拿走了金奕送给自己的摆件,后来她说是浣芸逼着她做的,拿这本画册想来也是浣芸在背后指使的了!

“我听说这事后和爹吵了一架,说那个画册本来就是我送你的,后来你又托人将那个画册捎了回来,我爹才罢了此事,从那之后我们店铺的生意和你家的铺子都是各顾各的,我家的生意本来就本钱小,我爹又一心想着把铺子做大,可是和大伯闹翻后又没有地方借钱。今天听我母亲偷偷说,只怕我爹在外面借了印子钱的缘故,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卖掉首饰还钱!”

玉锦一时无言以对,崔志和朱姨娘放了印子钱出去,可是没想到下家竟然还有崔昊也陷在里面,这事还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进去,也难怪官府里要追究此事。她看崔鸾提起以前的事情时脸上带了几分愧疚,忙安慰她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过去就算了,倒是现在的事情有些棘手,你父亲若是还不上人家的利钱,岂不是要倒霉了?”

崔鸾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昨天父亲和母亲在正房里吵了一架,她偷偷趴在外面的窗户下面听了个清清楚楚。父亲为了多开几个铺子铤而走险,如今被逼的还不上利钱,那放贷的庄家还扬言若是再还不上利钱便要将她家的铺子砸个稀巴烂,父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百般央求庞氏拿出体己来暂且度急。可是庞氏也知道自己的首饰到了丈夫手里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是坚决一件也不拿出来。今天一大早父亲便哭丧着脸出门借钱,她又听庞氏诉了一番苦,才找机会偷偷溜了过来。

玉锦想了想自己手里的现银,大概也不过还有六七百两。她从床边的黑漆木盒子里取出几个银锭包好递给崔鸾,“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给二叔还了利钱再说,等他铺子周转过来再将借的印子钱本息还清,若到那时他的本钱还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可以借给他!”

崔鸾没想到玉锦如此不计前嫌伸手援助,心里不由十分感激,她忙给玉锦行了个礼,“这个礼是我替父亲谢二姐姐的,等回头让他亲自来给二姐赔不是!”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带了银子回家去。桑青送完崔鸾出去,回来后生气地对玉锦说道:“二小姐为何要帮二老爷,那个财迷鬼活该倒霉,以前为了几百两银子的什么破画册,将自己的亲侄女都告到了衙门里,幸好有潘公子帮忙那事情才算完结了,照我说他这种坏人活该有这番报应!”

玉锦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崔昊虽然视财如命薄情寡义,可是庞氏和崔鸾待她一直甚好,自己上次逃走也是借了庞氏母女的帮忙,况且崔昊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叔叔,若是父亲清醒的时候,想来也不会眼看着亲兄弟遭难却置之不理,几百两银子再重也抵不过骨肉亲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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