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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往事

施复气愤填膺的说完这段往事,看玉锦脸上惊疑交现,明显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最看不过这些读书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还有那个李舒玄,他表面上斯斯文文,背地里挑唆着别人打官司,这一点就不够光明磊落!”

玉锦听施复骂完自己的父亲,又将话头扯到了李舒玄身上,索性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静等施复说话。施复发泄完心里的怒气,看到玉锦板着脸不言语,自知刚才说话有些鲁莽,便放低声音说道:“母亲病重之时,每每和我说起小姨妈的事情便要流泪。临走的时候更是嘱托我一定要寻访到你,若是表妹在崔家过的好,便让我替她给你置办一份田产做嫁妆,若是表妹在崔家受人欺负,母亲说….”他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颤,却是噤口说不下去了!

玉锦本来心里有些气愤施复的言辞激烈,可是听他说起逝去的姨妈,又想起了自己未尝见过一面的亡母,心下也有几分恻然,脸色也渐渐和缓起来,毕竟这几年来,若不是表哥事无巨细的关照,自己也不会在杭州城过着云淡风清的悠闲日子。她看到施复神情有些古怪不由问道:“姨妈临去之时还说了什么?”

“母亲一直怕你孤零零的在外面被人欺负,所以要我寻到你后将这个交给你!”施复说到这里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东西,却是一个用丝绳系着的手镯,那手镯碧绿清透,看上去十分养眼。“这个是施家祖传下来的,祖母将它传给了母亲,母亲嘱咐我将它交到你手里,若是表妹愿意以后永远留在施家的话…..”

玉锦不待施复说完便打断了他说的话:“表哥这几年照顾我,姨妈一直都怜惜我,这些我会一直放在心里,况且我也要回吴江去了,怎么能收施家祖传之物呢!这镯子还是送给荣家小姐比较妥当!”

施复神情黯然下来,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玉锦表妹不愿意接受这个玉镯,甚至都不愿意听自己把话说完就忙不迭的拒绝,这个似乎也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可是脸上却又只能勉强堆着笑,那笑容倒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玉锦没想到施复心里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说道:“我原来是不愿意回吴江去,可是傅家的人今天过来碰了钉子,他家是知府官家,咱们一介平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况且施家祖母年事已高,表哥早就过了婚嫁的年纪,正该回北京城里和荣家小姐成亲,那以后务必呆在家里的时间居多,我父亲虽然以前对我无情,可他现在境况也不好,我是他亲生女儿,也该在父亲身前尽尽孝了!”

施复听玉锦说的井井有条,显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想年前去吴江找你父亲商议些事情,现在看来倒是咱们趁早结伴回去的好!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杭州府虽然是天堂之地,可是傅庭筠心高气傲,今天在这里下不了台倒是以后见了面也尴尬,躲避一时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玉锦想着既然要回吴江去,那上次潘县令手里压着的案子必然还要解决,她便想起了潘子洵和李舒玄,心里想着若是能和这两人一起回去,那是再好不过的。玉锦将自己的想法和施复一说,施复自然完全赞成。第二天施复便派人去请了潘子洵过来,商议一起回吴江的事情!

正巧潘子洵的母亲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催他快些回家过年。潘子洵听说玉锦也要回吴江去,自然十分高兴,连连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他身上,绝对不会让玉锦有半丝过堂的风险!三人一商议,便决定包一艘大船从水路返乡,这样算起来正好在年前回到吴江!

施复做事历来老道稳妥,他立刻安排人去码头雇大船,打点上路的事情。潘子洵则是兴冲冲的回去找李舒玄通信,想着大家都一路回去在船上必然十分热闹。玉锦则是敦促桑青等人打点行李准备上路,又派人去城里购买当地特产,准备回去送人,这么足足忙活了好几天,码头那边也回信说船已经准备妥当,施复等人便定下十一月十六日那天返乡回吴江!

潘子洵既然要回家去,自然要去向舅舅舅妈等人辞行。可是他一走近后院的正房,便看到二表哥傅庭筠气呼呼地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巧和自己碰个正着。傅庭筠抬眼一看是潘子洵,气哼哼的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他拉到一旁,皱着眉头说道:“我正想找你去算账,没想到你倒先过来了!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在玉锦面前说了些什么,她什么时候定过亲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潘子洵听傅庭筠这么一说,便知道是他在玉锦面前碰了钉子,潘子洵心里暗喜,脸上却是无辜的神情,瞪大眼睛喊道:“冤枉啊二表哥,我可从来没在玉锦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根本就没有提过你!人家崔小姐早就订了亲,谁让你还去搀和这事!”他打量了傅庭筠几眼,“二表哥你长得本来就好,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崔小姐既然已经名花有主,你再选别家的小姐不就得了?”

傅庭筠冷冷一笑:“二妹妹和她相交这么长时间,以前从没有听说她定过亲,现在我打算娶她,她又说以前许过人家了,这分明是推搪之词看不上我!我倒是要当面问问那位崔小姐,我傅庭筠哪里不好,竟然被她如此看不起!”

潘子洵听他这口气里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心里不由有几分着急,脱口而出道:“李舒玄和崔小姐之间的事情二表哥你忘了不成?李舒玄以前曾经和崔小姐定过亲,现在必定是两家重修旧好,那亲事当然也算数了!君子好成人之美,二表哥你就放过他们吧!”

傅庭筠这才想起以前李舒玄确实和自己说过此事,自己当时似乎还答应过要玉成他们,只是后来见过玉锦之后,没想到她不仅生的美貌,而且性子柔中有刚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全然不同于身边那些矫揉造作的小姐们,傅庭筠便一见倾心起了纳妾的心思,可是却没有想到原来李舒玄暗中和玉锦又重修旧好了!

傅庭筠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恼,可是李舒玄也是自己的朋友,他再喜欢崔小姐,毕竟这横刀夺爱强取豪夺的事情他也做不出,他一向在那些习武的朋友中自诩侠义,自然不愿意因为一个女子败坏了名声。心里的这股气却又憋在心里十分窝火,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忽然问潘子洵:“你过来找父亲又是有什么事情?”

潘子洵站在一旁看傅庭筠神情莫测,心知这个二表哥性格古怪又自视甚高,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正要悄悄溜走,忽然听傅庭筠这样问自己,忙笑着答道:“我母亲又来信催我回去,这不我去和舅舅说一声,过几天就回家去了!”

傅庭筠点点头,“那李舒玄可是和你一起回去?”他虽然和李舒玄也是朋友,平时也颇谈得来,可俩人一文一武毕竟不是同路,这段时间各忙各的也好久未见了,要不是刚才潘子洵说到李舒玄,傅庭筠还真想不起他这个人来!

潘子洵点点头,“舒玄兄和我一道同行,他准备功课还要会试,自然不会在这里耽搁日久!”他说到这里留神看傅庭筠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心里不由暗叹,幸好崔小姐打定主意要离开杭州避祸,看二表哥这神情,压根就没有对崔小姐死心呢!

傅庭筠自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自幼所取所求无不得手,这次遭拒出乎他意料,心里自然不痛快,心里自然盘算着要用别的法子赢得美人心。他想不到的是过了几日等他再去龙井那边去找玉锦,施宅里早已人去房空,玉锦等人已经乘船返回吴江老家了!

十六日那天一大早,玉锦早早起床,看唐妈妈督促着福儿寿儿等小丫鬟们搬运东西,桑青和丁贵前几日已经成了亲,现在梳了个妇人的发髻,不时的叮嘱她们仔细些,夏荷不愿意回崔家,玉锦便留下她在这里暂住,只有银霜却是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行李搬完之后,施复又过来看了看玉锦乘坐的马车,吩咐跟着走的人快些上车去码头,玉锦刚要上车,便听到身后桑青问夏荷:“银霜怎么还没过来?都这个时辰难道还没有起床吗?”

“银霜姐姐昨天下午出去了一趟,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没回来,今儿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她!”夏荷忙回道,她因为以前受过惊吓脑子有些不好使,玉锦可怜她便只让她做些杂事,让她和银霜住在一个房里。

桑青听了她的话忙走到银霜住的屋子里去看,只见银霜的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打开衣柜却看到银霜平时穿的衣服也不见了,心里顿时觉得有些蹊跷,她忙回转来低声在玉锦耳边说道:“银霜的随身衣服都不见了,莫非这蹄子不愿意跟咱们回吴江,偷偷跑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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