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奉命前往陈之昂家探访的夜君天身着一袭淡紫色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显的那样好看,穿在他的身上亦是舒适飘逸,配以头上所戴的镶有红宝石西皮小帽将他映称的形态优美极了,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立于石阶之下,微微一笑——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竟让出来迎接的陈家之人望之目瞪口呆。
好似过了半响之后,颇具书卷气的中年文士陈之昂自是敢紧上前迎之道:“未曾想君天你这个在内府当差之人也有忙里偷闲的功夫,来老夫这里闲玩,快快请进吧!”
夜君天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飘过前来迎接的主人家眷,片刻功夫以然发觉了身着粗布略显苍桑的中年男子,竟管他的眼神之中竟是卑恭歉训的样子,可他确也然查觉出了此人确是很不对劲,表面之上却是淡然笑道:“我只不过是忙里偷闲,才想与你这个知交好友来喝上几杯,可行啊!”
陈之昂脸上露出了笑意,请邀他行入粉墙环护的内院之中,夜君天只觉那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院子内、洒遍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顺着这味道寻去、映入瞳孔的是外墙上遍布青苔的欧式建筑、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凉的岩石、格外美妙、窗外置着有着曼妙身躯的铜制栅栏、顶头微微的卷边像向日葵叶子似的分支、令刻板的建筑与身旁的树林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雅致秀气的院落:东厢房百竿翠竹;西墙边两株青松;南檐下十几盆秋菊,含苞待放;院中央满树红枣,累累将收。
这个院子的建筑可以说是有些近于“江南”的——一共有北房五间,南屋三间,厨房紧挨近大门。在厨房外面还有一口水井,一笼青翠欲滴的竹子就长在水井的旁边。此外,院子里还有一根梧桐树、一根柳树、两根苹果树、一根桃树和两根梨树。
在主人的引领之下行入了北房,迎面先看见了紫檀木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墨韵堂”,行入内里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zàn)银的字迹,。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gū)——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到颇具雅致。
与陈之昂各自分宾主在靠近东面的上下首太子椅上坐定了身子,自有侍女送上了青花瓷的茶盅于紫檀木的案上,夜君天自行取过茶盅,掀起杯盖只觉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俊眸之中露中了浅笑道:“未曾想陈先生竟然也有爱品雨前龙井的习惯了,真是挺有趣的了。”
陈之昂脸上显出了淡淡的苦笑道:“自从你们那位女主子来到江南之后,弄的平素那些喜爱读书习文的儒雅学士现在只肯呆在家里,我也不是实在没什么可供消谴的了才在这里顾做隐士之举了,想来你往昔也没有这么嘴刁,怕是在那位主子当惯差了,才变的这么得瑟吧!”
夜君天微皱剑眉道:“我家格格好似从来没与你们这些所谓的江南文士打过正经交道,怎得你对她这样有意见啊!”
陈之昂冷哼道:“我可曾在酒楼之中见过你们主子带着她的三位贵君与两江总督福桐随心所欲的在大厅大众之下的浑洒属于他们之间的情意;也不知道你并素是怎样当差的,反正我是看了之后只觉浑身直起肌皮疙瘩,你想现在大清的朝政大权全然被这样个随性所欲的女子掌控着,这天下还有何种希望呢!”
夜君天莫奈何苦笑道:“陈兄,按理你也算的上是江南首推一指的名仕了,因何只知拘限于孔孟之道,何不睁开眼睛看看百姓们灾前灾后的生活之后再发表意见了,若是她真的无有主政之能,那莫说其它之事就是这悠关天下仕子的恩科之试怕是也会因那些脏官的胡闹造成了多少学子的悲剧了,可现在恩科之试非但以然顺利落幕了,那些真正才德皆备的学子们也因此攀上了仕途之门,你理该看清了她确是治国之才,若是你只是碍于她身为女儿身才这样刻意排斥其这些年为家国天下所付出的心力,所建立的被百姓们认可的功劳那就是你太小心眼了。”
陈之昂闻言之后慎思了片刻才道:“你该知道像我们这些所谓的知名文士就算是要攀上仕途唯一可以所选择的也是科举,可你比谁都清楚四宫格格是靠她们予身俱来的美丽容颜才稳定了各自在朝廷的地位,你觉的这样女人会名垂千古吗!”夜君天闻言顿觉怒火中烧,幽暗深遂的冰眸子显出了杀机冷冷道:“陈之昂,我劝你适可而止切莫要自找苦吃了,你从未曾步入过宫闱之中怎会明白在那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求以生存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了,我自追随于瑞莲格格身边之后则才明白,她是个心高气傲喜欢自立自强的女人,最恨的就是被人视为棋子与玩意;恰是她这种不同于那样传统女子的天性恰是吸引了无数官家公子的眸光,无论你信与不信,对于我们这些唯有依赖于她而生的男子而言,可以用心侍奉于她就是我们此生最大的幸福,至于你所谓的名垂千古之事对于我们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容耀,何必为了后世之人的无尽评论而迷失了自我呢!”
他的一番话令陈之昂闻之皆觉惊战莫名,刻意压低声音道:“君天兄,莫非是你也对那位女主子动了真心,那可是个苦海,你切莫陷下去否则真的会苦上一生了。”
夜君天莫奈何道:“从我被她救之那刻起,生命与心皆不由自住为她所有了,我的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忘了问你,刚刚我在外间见到你们这些诸多的家眷之中竟混进了身穿粗布衣服的下等人,可否下他是什么啊!”
陈之昂以然被他所谓的那些话给惊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道:“你说那个人是我小妾陈氏家中的亲戚,只是偶尔来老夫府里住上几天,你不会又生疑虑了吧!”
夜君天淡笑道:“我早说过了今个来你这里只不是为了散散心,请带我去涛仙居,我可是吩咐了内侍从城内最知名的关雎阁走了后门,订了一桌上等的美味佳肴以续我们往年的友情了。”
陈之昂微微点头,只得将夜君天给领到了清心怡人的涛仙居内,只见内地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铺着大幅的红色暗花地毯,墙上镶嵌着工艺精致的护墙板。穿过房间,有一条晶莹透明的暖廊,凭窗眺望,绚丽多姿的园地景色像油画一般映入眼帘。
对面是一张玲珑的琴桌、雨过天晴的花瓶里,插几枝尚未全开的腊梅。里面墙上挂四条吴昌硕的行书屏条,生动而凝炼,整个地望去更比逐个逐个字看来得有味。墙下是一只茶几,两把有矮矮的靠背的椅子。中央一张圆桌,四把圆椅围着。地板上铺着地毯,光线从两个又高又宽的窗台间射进来,全室很够明亮了。右壁偏前的一只挂钟,的搭的搭奏出轻巧温和的调子,让夜君天感到了心神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