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必对我说对不起,逸清受不起。”逸清淡淡回道,继而将目光投向龙清潭,眸光清亮得透明,声音不大,却尽显皇子的威严:“大将军,晋国国君尚在,你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会背负千古骂名的。”
龙清潭一撩盔甲外袍,在逸清的身前跪下,沉声道:“只要殿下肯继位,末将宁愿背负这千古骂名,我龙清潭一生戎马,立战功无数,杀的是戎狄蛮野,卫的是晋国江山,晋国人民。我对晋国每一寸国土的感情已经深入骨血,我深爱着这片大好河山,却从未想过将其占为己有,当今皇帝为政不仁,荒淫无道,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这样的君主,不去何为?!”
“将军请起。”逸清俯身将龙清潭扶起,他的心意他怎会不知?只是他早已无心朝野,这天下他已无半点眷恋。“这事还是交由皇上定夺吧。”
龙清潭急了:“可是殿下,你明知皇上会将皇位传给大皇子,殿下……”
逸清抬起一只手臂打断他的话,面容一如往昔平静:“那就按父皇的意思来。”顿了顿,又转身看向他的皇兄,脸上带着温和纯粹的笑容:“皇兄,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御医们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你们就当我已经……”
“逸清……”花牧影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头一阵哽咽,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逸清这么多年已经够苦了,这一身枷锁,便让他萧奕轩受了吧。
龙清潭最后还是听从了逸清的话,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宫变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五日后,先皇病逝,大皇子萧奕轩即位,雪凰舞带着逸清上了绝尘峰。
绝尘峰上山院还在,院中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四周依旧一片繁茂,雪凰舞却觉得异常寒冷,紫云霓裳也抵御不住的寒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的心有一瞬沉到了谷底,呆呆望着四壁墙垣,风中残烛一般,孤立无援。
逸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嘴角溢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柔声道:“小舞,没关系,我还有半年的时间,够了。”
雪凰舞眼角酸涩,泪珠不自觉地就滚落下来,抱住他瘦弱的身躯,贴在他的胸前,哑声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很害怕,医仙他们全都不见了,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舞,我想回皇宫,我们回去好不好?”逸清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就像他的生命,即将燃尽枯竭。
雪凰舞抬起头,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点头道:“好。”
她低下头时没有注意到逸清眼底反常的情绪。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天空终于有了色彩,逸清就像一抹轻飘飘的云,不经意间进入她的世界,然后,被一场风吹散,她甚至来不及与他留下点什么。
逸清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死来逃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