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相府前,张如月去了趟百花院。青黛正在台上弹唱,张如月就在房里等着青黛。
不多时,青黛便推门进来,看见她甚是激动:“你最近去了哪里,总不见你消息。”
虽然张如月按例是一月来百花院一次的,可近日来她却也跑得勤快,几日不见也是稀罕。
张如月轻笑了笑:“最近家里管得甚严,实抽不出空来。我没来这些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咱们院子里能出什么大事。不过是前几日,官府来搜过一次,还是半夜三更,不过并不碍事。”青黛答道。
“官府搜查什么?”张如月问。
青黛附到她耳前,小声说来:“算是京中的一桩大事。相府的小姐突然失踪,平白无故没了消息。大晚上的,丞相亲自带了人挨家挨户搜查,闹腾了整整一晚上。尤其是咱们百花院,真真是每个房间都翻了个遍,还好相府的小姐没在我们院里,要不然指不定丞相要怎么发威!”
张如月听着一怔:“你说张廷…丞相,亲自带人搜查?”
“是啊!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有假?”青黛啧两句嘴:“不过别说,张相爷的确生得副好相貌,难怪京中女子日夜念想着,只是据说他那义女却着实不好惹。”
张如月依旧想着张廷彻夜找她的事情,追问道:“你确定是丞相?”
青黛拍拍她身前的桌子,弯下腰来,葱绿的抹胸纱更衬得她肌肤雪白,而张如月竟比青黛还白上几分。
“我何曾骗过你?”青黛不服气。
张如月很认真地想了想,慢条斯理说:“三年前我买这百花院的时候,你和我说‘小妹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然后那王婆子还没发话,你倒反将我撵了出来。”
青黛看她要翻旧账,赔笑道:“我怕我当初不撵你出去,这楼买不成,反被那王婆子收了进来。也算不得骗你,那时候我确实觉得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那现在呢?”
“你若不来那就没人能来了。”青黛笑道。
张如月抿着嘴笑了笑,青黛才问:“现在信我了?”
“信信信,哪敢不信青黛姐姐。只是你得告诉我关于相府小姐的事情,你是听谁人说的。”
“还能听谁说,相府小姐失踪的事情惊动了整个京城。”青黛随手磕着瓜子说。
“我说的是张廷的义女不善,是谁说的?”张如月有些无语,她怎么就落了这么个名声。
“这也是京城公知的啊…至于是谁先说的,却着实不知了。怎么,有什么不对的么?”
“不对很不对。”张如月点点头:“你知道相府的小姐是谁么?”
“是谁?”青黛一头雾水:“莫非你认识?”
张如月再次点头以表肯定:“还记得上次会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儿不?她就是相府的小姐张如月。”张如月很不客气地把齐兮沅扯了进来。
“啊?”青黛震惊在一旁,说话也变得坑坑巴巴:“那…那…上次,她…来的时候……我没……没说她坏话吧?”
“没有,她一点儿都不知道你说她坏话。”张如月微眯了眼睛看着青黛:“只是你猜我会不会告诉她?”
青黛倒是轻松地笑了笑:“你越这样说我越放心。不过你倒是口风紧,只知道你是个大户小姐,却从不知道原来你也是高门府第能同相府小姐有交情。可要细说来,也没听着京城有乔姓的大户,乔月,你隐地可够深的。”
“京城中那么多人,哪能让你一一知晓的。”
“也是。”青黛附和道:“不过这样说来的话,相府小姐看起来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凶煞。”
张如月就憋着笑:“人家凶煞与否关你何事?”
“据说就是因为张小姐,相爷至今没有娶妻,京城里的闺阁女子都记恨着呢。”
说到娶妻,张如月猛然一滞,浑身如电流穿过似的一个机灵:“他…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谁?”青黛问。
“你们的相爷,张廷。”张如月面无表情地回答。
“怎么可能,不都说相爷为了他这义女终身不娶么?”青黛惊讶。
为了她终身不娶?张如月苦笑:“张相爷哪里是任人牵绊和拿捏的。你要说他的义女为他终身不嫁或许还比较靠谱,可他绝不可能为了乡间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相府的小姐…同你说了什么?”青黛问。
“张廷已经到李府提亲了。还有,他至今未娶不是为了他的义女,只是单纯地因为不想娶。现在他想娶妻了,所以就娶了。”
“那得伤多少芳心…啧啧。”青黛感叹道。
有多伤心呢,似乎是挺伤心的。
“青絮呢?”张如月问。和青黛说了半晌,才注意到一直没见青絮。平常时候,青絮也最爱同她说几句闲话讲几个故事,今日没见她,感到有些奇怪。
“她啊…”青黛抿嘴笑着:“也不知近日来遇到了什么贵人,她还不好意思和我说。这不,午饭刚过,便来了顶小轿,将她抬府里去了。若她能有个好造化,我也替她开心,不求别的,贵府里一个妾便足矣。”
张如月听她这样说,语气里到底有些惆怅,劝慰她道:“你也别多想,若此般青絮有此造化自然是好的。即便是这次不成,横竖我日后为她介绍几个不错的少年郎,青黛姐姐害怕她嫁不出去?莫说是她,便连你,我也要替你寻个好去处的。”
青黛听罢叹口气,只摇头道:“我便算了,沦落风尘的人不多奢望什么。只盼着我这个亲妹……能过个好日子。”说到后来时候,青黛已是泪水潸潸,几度哽咽。
张如月听着亦觉得难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黛知她难受,却还是没忍住问:“唉…你们家老爷现在还逼着你择婿?”
张如月愣怔片刻,才轻轻一笑摇摇头:“大概不会了吧……似乎,没必要了。”
他选在这时候娶妻,不就是想告诉她绝无可能,不就是要断了她的念想么?!张廷,果然做的够绝。也对,这才是真正的他,冷漠无情,从不动容。她知道,从一开始,他救她为的就不是怜惜,不过是好奇是随性。他也说过,假如从一开始就预料到是现在这样的结局,那救她不如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