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要梳妆。
一位大娘说“阮姑娘大家闺秀,心灵手巧,梳头样式就是别致,不如就由姑娘为小翠梳头吧,也沾沾姑娘的福气。”众婆子一致说好。
君子游一听头大了,他哪会梳什么头呀,这发式是思言为他绾的。只是这话是说不出口的。所以他只推说:“这事本是不该推脱的。只是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哪有资格为小翠姑娘梳头呢,还是要找个儿女双全的婆婆才好。”众人见她说得在理,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们梳几个漂亮的发式的。”君子游热心地说。虽然不会梳头,可是美女见得多了,那各式各样的发式他还是看了不少,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小翠一听就很高兴。一位婆子在君子游的指点下真的给小翠梳了一个很漂亮的百凤朝阳髻。可是发式是好看,却没有像样的头饰相称。
乡下姑娘出嫁,本就没什么好的金银首饰。再加上小翠自幼丧母,更是没人为她置办。现在又事出仓促,一时之间来不及准备,更是寒碜。婆子一阵惋惜,可惜了这好发式,小翠也眼红红的。
君子游笑着说:“这有何难。”他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插到小翠的头上,又叫一个婆子去高媛那儿拿些了珠花。这一打扮,小翠马上变了一个样,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娇艳得像朵花似的。君子游不免得意起来。看着镜子里娇美的新嫁娘,他不禁神往,不知思言出嫁里该是多么的千娇妩媚呢?
夜暮降临的时候,新建的小王村村前的广场上张灯结彩,一堆堆的篝火热烈地燃烧着,盛装的村民敲锣打鼓,欢天喜地,载歌载舞,欢聚一堂。
当一身粉裳的君子游扶着穿着火红嫁衣戴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的小翠缓缓走出来时,全场的人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终于找到了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不遗余力尽情宣泄着内心如潮的情感。
纪浩南怔怔地看着一身粉红罗衣的“思言”,神情恍惚,这一刻他的眼中再无其他,只有那一个人,玉骨冰肌,气质芳华,翩若惊鸿,天上人间,再也寻不到如此这般让他魂牵梦萦的佳人了。小翠火红的嫁衣幻化作那满天的红霞,她在霞光中翩翩而来。他多想迎上去,牵住她的手。她娉婷而来,他仿佛看到了那年她新嫁的样子,红衣盛妆,定是比这美上千倍万倍吧,可惜他错过了。他微笑地看着她扶着新娘子一步步走上前来,将新娘交到笑到合不拢嘴的王大力手上时,然后他怅惘若失。他多么希望那新娘子是她,而他就是那新郎,可惜这样的事从此就只是一场梦。他和她,错过了那场婚礼,而今他们却在别人的婚礼上相遇了,他们一起见证了别人的婚礼,艳羡别人的幸福,他们的幸福却再不相关。虽然已经决定了放手,可是真的做起来却好难好难。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让他最后一次做个梦,他突然好想喝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王大力和小翠均是父母双亡,所以纪浩南和“思言”坐到那里接受了他们的跪拜。这是新人们的坚持,因为他们,小王村才死里逃生,他们如再生父母,赐予小王村的村民以幸福。看着盈盈下跪的新人,纪浩南热泪盈眶,这一辈子,这种情形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他内心的渴望有谁能知道,多年后他也娶媳抱孙,只是那坐在他身边的人儿却永不会是她。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她,慢慢地喝下一杯酒,这幸福的滋味他不想让它消散得太早熟。真是好酒,芳香甘美,一甜就甜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