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和旬墨风先后进门,旬墨风捞过来一条板凳,老实的坐在桌前,徐秋则不,他要四处打量一番。
白七的房间布置与徐秋的相差无几,都是标准的一桌,一衣架。
嗯?没床?徐秋看半天愣是没在房间内找到一张像是床的木板。
白七端起烧鸡,藤花菜放到餐桌上,看到徐秋思索模样,扔去一只筷子砸他。
徐秋接下暗器,白七说道:“在找什么呢?我这里可没你们人类喜欢的劳什子烟啊,花啊什么的,闻起来刺得鼻子痛。”
徐秋发出疑问:“你们猫人晚上睡觉不躺在床上?”
白七用看白痴的眼光瞪着徐秋,旬墨风看不下去了,指指头顶,徐秋发现了一张颜色和房顶相同的吊床。
果然是种族优势,节省下一大片空间,徐秋心想。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徐秋也老实下来,静候白七酒菜。
猫人再摆了几道素食,拿出一壶酒,找来三尊小小的青铜酒杯,分次倒上,倒酒动作无比小心,生怕洒出一分。
“看你动作,文弱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大叔你这不会还没谈到艾新长官,胆气上就先弱了三分吧?”徐秋不放过一切机会吐槽。
“这可是雾雪灼心,极域大名鼎鼎的烈酒,这一小壶就值等重的金子!”白七反过来责怪徐秋。
“我记得,之前说过不喝酒。”徐秋看着三只倒满清澈液体的酒杯,皱眉推脱道:“万一异鬼再打过来,我这个行军使满身酒气的跑过去,不得被人笑话?”
“这可是极域名酒,你不想喝,我还不请了,你小子真矫情,就一杯,还能把你干倒不成?实在不行,用灵力把酒气放掉。”白七把酒杯强行塞到徐秋手里。
“就一杯。”徐秋打定注意,绝不多喝。
三人干杯,徐秋一口饮下半杯,只感觉吞了半片冰雪下肚,清凉爽口,醇香清冽,丝毫没有前世酒精的味道,反而让他想起家乡米酒,那种甜而不腻的感觉,妙的是这酒一杯下去,就觉全身血液流畅,脑海清明,徐秋打着颤喝完另外半杯雾雪灼心,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意,冷热交叠,来回刺激,韵味无穷。
徐秋和旬墨风不禁同时夸道:“好酒。”
白七看着两人豪饮,心痛的继续添酒,三人很快其乐融融,谈天论地,热情无比。
这里面白七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白夜逃入人族,当了远星军的童年兵,军旅阅历最深,荤段子,笑话层出不穷,引得徐秋大笑不止,逗得旬墨风一直掩嘴。
所谓童年兵,就是自小无依无靠,加入军中,军队将你送到一个收容设施中,抚养到参军年龄,而后你为军队效力,到期限为止,不得退役。
白七参军至今已有十年之久,虽然之前一直在预备队,后来立下战功,又因为是猫人,所以被编入远星军,上司白夜是他父兄一样的人物,他也就不想因为军功再调换职务,自此后,一直游戏军队,不思进取,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旬墨风,徐秋一听,连道惊奇,想不到这位战友小时竟是在异鬼处长大。
“异鬼那儿又是什么样子?”旬墨风又喝下一杯酒,好奇的问道。
“还能让你好过不成?除了前百序列的混蛋,其他人每年都要为了食物,居所,栖居地这些东西打个你死我活!
有时候,一个取水地区的归属都能打破了头皮去抢,抢不过,就要跑,不然活生生渴死。”白七想起小时故事,悲上心头,右手盖在眼睛上说道:“我父母,就是这么给打死的……所以,去他妈的神族,老子这一辈子,都和异鬼不共戴天。”
旬墨风与徐秋默然,只有拿起酒杯敬酒,三人齐说:“干。”
白七双眼通红,点点泪水从细针状的眼睛里滑下来:“这酒真他妈辣眼睛,刺得我都流泪了……”
白七说着说着,离开坐席,徐秋拍拍他的肩膀,哄道:“大叔不哭,一切都过去了,将来我们一起向北打,把所有被异鬼奴役的族群解放出来,加入星空帝国。”
“喂,别叫我大叔,叫大哥。”白七吼道,喝多的脸上通红一片,像极了夕阳时的落霞。
“好,大哥,大哥。”徐秋抚慰道,他接着看向旬墨风,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行军使自然渴求更多情报,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旬墨风一摔木筷,木头砸在木头上竟然听着有股别样的味道。斥候兵一只手一只筷,合着不知名的节拍,边敲边唱:“
击江河兮逆水流,飞天行而火凤鸣。
追光明兮寻不朽,破天穹而武神凌。
抱剑来兮思大道,十方布之立阁域。
摘兰花兮献民生,困苦难行而求索。
”
旬墨风平日话少,但嗓音竟意外的好听,这首诗虽曲有点不合饮宴的欢快气氛,但是表达了对天穹武神和光明皇帝的赞颂,和对剑阁的赞许,最后更是激励众人为民生而战,在困难中坚持不懈,却也大为符合他们这些帝国军人的参军意愿,颇为提拔士气。
徐秋,白七连声叫好,大喊:“干杯。”
旬墨风这次没有推辞,一杯饮尽,对徐秋道:“行军使自小在东海长大,对湛蓝剑阁的生活想必刻入骨髓。
我们这些在剑域外长大的人,都很好奇,剑域里是什么样子,趁着这个机会,让行军使大人说来听听。”
“来,敬剑阁。”三人再一起举杯。
徐秋喝得懵懵懂懂,听到别人说剑阁,回忆起首席徐秋的少量记忆,虽然这些时日回复了不少有关武学的部分,但是其他关于生活的记忆依旧少的可怜,他不打算拂了两人情趣,对记忆好一番收拾,又东挑西拣,做好了准备。
“剑阁啊……”徐秋故意拉长语气,在回忆里找些有趣的部分,这一翻却让他沉在首席徐秋的生活里,一发话,不觉带了几分首席徐秋的影子:“我和妹妹是孤儿,在一个小渔村里,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十岁那年,黑沼异鬼水军上岸,烧毁了渔村,后来是湛蓝剑阁的剑士救了我们。其中一个剑士见我和妹妹无父无母,又无家可归,便收养了我们,我后来随他学剑,就这样过啊过得,被人给砍了,飘到极域来,被白夜大叔救了。”
旬墨风抽抽鼻子,显然也没想到徐秋小时也这样凄苦;另一边,白七却不满意了:“你这驴头不对马嘴,什么过啊过得,就让给砍了?不过关,罚你一杯酒。”
徐秋无奈,再吞下一杯,抱怨道:“我也没办法啊,我到现在都记不清以前到底怎么了,要怪就怪第七剑阁,笨猫!”徐秋嘴里带着浓浓酒气,去抢白七盘子里的鸡腿,白七自然不愿意,两人筷子顿时你来我往,餐桌上好不热闹。
旬墨风“噗通”一声倒在桌上,嘴下传来呼哈声响,他酒量最小,与两人交谈,听得故事后,联想到自身,闷闷不乐,便使劲喝酒,不想第一个倒下来。
徐秋哈哈一笑:“比我还不能喝……”声音越来越小,也跟着一起趴到桌子上。
白七迷蒙四望,故作姿态,双手叉腰,挺胸喊道:“危楼高百尺,还是我天下无敌,说来今日为啥叫他们来着?我想一想……”
寒夜冰冷,夜色如幕,冷风呼啸,西清城内除了站岗巡哨的士兵,再无一个身影在外游荡。
在这滴水成冰的夜晚,古宗澜带着两名亲卫离开城主府,开始巡察哨岗的工作,多日攻防大战,这位岩石般将军的脸色也充满倦意,只是他依旧自信满满,沉稳镇定,兼之在西清中威望甚重,士兵们看到他,无不鼓振士气,提起精神。
古宗澜也不时拍拍士兵肩膀,捶打战友胸口,帮他们整顿甲胄。
他很快来到墙角处,这是整个城墙上最冷的部分。深夜中更是寒风呼啸,呼呼作响,地面,墙上都结满冰霜,不时有冰屑被吹走,发出哗啦啦的摩擦声,好似兵刃剐蹭,令人心烦。
一名士兵披着棉被拄枪而立,冰雕般杵着动也不动,古宗澜的脚步声也没有惊醒他,西清将军皱了皱眉头,去拍他肩膀。
那士兵悚然抖醒,拿着枪就往回戳,透着火光看到将军,一哆嗦,连跪带爬,落到地上,寒冷冻结了的肌肉,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若是异鬼,你现在就已经死了。”古宗澜的声音比寒风更加刺骨,他摘下腰间酒壶,丢过去:“喝。”
那士兵扣头拜谢,拧开来,抿了一小口,浑身激灵灵打了数个寒颤,崩出几个不清晰的音节:“将军,饶命,属下错了……”
古宗澜抓起他,两巴掌打在他脸上,把他打醒,也在他脸上留下两个鲜红掌印:“大战当前,你玩忽职守,不处罚你,难以服众。”
那士兵吓得心肝俱裂,连话都说不清。
“只是,大战当前,一切从简,这两巴掌权且当做惩罚,你若下次再犯,看好你的脑袋!”古宗澜厉声喝到,放下那士卒。
士兵一听,立刻千恩万谢,古宗澜直接往回走。
“将军,你的酒。”那士兵看到留在地上的酒壶,喊道。
“自己留着喝。”古宗澜头也不回,走下城墙。
“把我营帐里所有的斗篷,棉被拿给守夜士卒,快去。”他对身后亲卫说道:“我再去巡察兵器库,星阵,你们不用继续跟着我了。”
“领命。”身后亲卫立时走开。
“出来吧,离多远就能闻到一股猫骚味。”古宗澜停在墙角下,不耐烦的说道。
“你很爱惜这些人。”白夜一身戎装,身后依旧背着那张一人高的大弓。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人族大义,你们怎么会懂?”古宗澜出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我只关心家人,生死兄弟,其他人,与我何干?”白夜丝毫不为所动:“你们人族,活着太累。”
“叛主的奴仆。”古宗澜继续挑衅。
这句话点在白夜心中,火气大起,猫人大叔把玩着手中匕首讽刺道:“活在幻想中的幼稚人类,自欺欺人而已。”
“哼。”
“我来交令,顺便告诉你,徐秋晋级势境。”
“剑阁的小鬼。”古宗澜眉角微皱,很快舒展:“这样也好,西清又多了分实力。”
“我看到异鬼目前是黑旗族挂帅,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白夜边走边说:“我们面对的可能是第八序列和黑旗族联军,而异鬼通常不会让低序列军主指挥高序列军队,真正的主帅,绝不是黑旗军主,我们迟早要面对一个前十序列的大人物,下次开战,最好告诉你手下,随时准备幽星洗狱大阵,否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而已。”古宗澜走开:“再见。”
“哼,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