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神形憔悴地从城外打马归来,一挑门帘便看到了房中的这一幕情景!
玉宸猛然跃上前去,一把拉开了质古,厉声问,“质古,你要干什么?!”
质古刚刚的惊喜被玉宸一把扯掉,她呆愣地站在一旁,不敢置信地望向玉宸玉宸他,竟然在怀疑自己吗?
玉宸望着质古眼中的泪花,眸子里也有微微的不忍,却已经顾不上质古,因为就连玉宸也已经听见了莲初喉中发出的朦胧之声!
玉宸连忙奔上前去,握住莲初的手,“莲初,是我,我是玉宸啊。告诉我,你想说什么,想说什么?”
莲初的声音又归于沉寂,整个人依然静静地躺在榻上,宛若熟睡。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种幻觉……
玉宸愣怔着望住莲初,泪已经止不住滚滚而下,“莲初,莲初……是我,是玉宸啊。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一直在怨我,我就在这里,你睁开眼睛打我一拳,好吗?莲初,不要闭上眼睛,不要不理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深深地伤了你的心。所以,莲初,求求你睁开眼睛,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地弥补你,让我好好地爱你,好吗?”
玉宸将莲初的手贴在他的颊边,泪水涔涔,“莲初……曾经,我以为将你推开我的身边,远远地看着你幸福,这才是爱你的最好的方式;直到看见你倒下,直到看见你宁愿只睡在自己的梦境里不肯醒来,我才发现,都错了,原来我所以为的,都错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不能看见你的身影,我所有强装出来的坚强不过都是空空的外壳……莲初,请你醒来,求你了……就算不是为了我,可是你也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啊……他还在你的身体里,他也在等着你醒来,他需要你将他带来这个人间啊……莲初,求求你,睁开眼睛,醒来啊……”
玉宸的哀戚之声,早已经让质古泪流满面。
虽然不清楚玉宸与莲初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质古却早已经从玉宸奋不顾身接下莲初倒向地面的身体,以及这段日子以来对莲初照顾的细致上,看出了玉宸对于莲初的深挚的感情……
玉宸是曾经宁愿顶撞母后也不肯屈服的人呢,玉宸是宁愿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也不放弃自己主张的人呢,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竟然在此刻哭成了一个孩子……
这些,这些,都只是为了莲初,都只是为了榻上那个一直沉睡着的人呢……
质古走上前来,将自己的绢帕递给玉宸,“玉宸哥哥,你的脸上还在流血……用这个擦一擦吧……”
玉宸收住哀声,凝眸望了一眼质古递过来的绢帕,却不由得又是泪满青衫。他缓缓从贴在胸口的衣襟里取出一条已经褪色了的绢帕,面对着莲初,轻轻地说,“莲初……还记得那次在‘翠芜听荷’,我的手受伤,你给我包扎伤口的那条绢帕吗?傻姑娘,身在汉地你该知道一个女儿家将贴身的绢帕送给人该是意味着什么啊……那时候我刚刚伤过你的心,可是你怎么就傻到,顾不得自己的伤心,只想着一心用自己的帕子裹住我的伤啊?莲初,你知道吗,那一刻你裹住了我手上的伤,可是却将更深的伤种在了我的心里,让我疼得几乎死去啊……那一刻我差点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和隐忍,我想将你深深拥入怀抱,我想抛开天下所有的人和事!只跟你携手而去,只与你相偕此生,再不管这世上风云变幻……这条帕子,我一直留着,就放在贴住心口的地方,一直一直陪伴着我每一次心跳,一直一直印满了我对你的思念……”
质古的泪,如泉涌下。她的手僵直地将自己的绢帕收回,她知道,她永远无法走进这两个人中间,就连一方绢帕都没有代替的机会……
或许真的是错了,自己错了,母后错了,就连上天都错了。上天只把一双眸子印入自己的脑海,却没有说清,这双眸子望着自己的眼神,究竟是怜爱还是爱恋……
是不同的,是不同的……玉宸望着莲初时的眼神,即便莲初宛若睡在梦中,全然没有回应,但是玉宸的眼神也是那般地不同仿若悲喜交集,仿若似梦似幻,那是只有一个男人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之时,才会显露出来的呀……
就在质古公主颓然地转身向外走去时,玉宸猛然感受到了什么!
仿佛心电感应,玉宸霍然抬头望向莲初!她依然沉睡着,娇美的面颊漾着淡淡的红晕,一如那时阆仙苑中,她饮下他递来的酒,抬眸时满面的娇羞……
她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恬静如花,娇嫩清甜,就像每一次他吻过她的唇,就像每一次她害羞地藏进他的怀中……
玉宸不由得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苦涩却又宠溺地一笑,伸出指尖,轻轻拂去粘在莲初面颊上的几根发丝……她总是这么美,即便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即便身在昏迷之中,却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就算这样睡着,依然足以勾惹起他心底痴缠的爱恋,仿若潮水,仿如月光。
猛然!玉宸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
就在他的指腹划过莲初的面颊之时,丝丝微微的水意沁润上他的指尖!玉宸猛然抬眸望去!
是真的……原来,真的是真的……
正有一滴滴泪,晶莹宛若珍珠,映着烛光,缓缓地从莲初的眼角滑下……
玉宸的心,仿佛被那泪水撕裂,惊喜缠搅着心痛,铺天盖地而来,他紧紧拥住莲初,用唇吻住她的泪,轻轻地呼唤,“莲初,醒来,莲初,醒来……”
一声细微的呼唤,从莲初唇间溢出。玉宸急忙将耳朵凑上去,莲初的声音微如游丝,细细传来,“救救我们的孩子,玉宸,救救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