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伯在餐厅里面各吃了一个牛肉烤饼和一些米饭,烤饼是我点的,二米饭和蔬菜是是老伯点的。他喜欢把烤饼从中切开,放一点生菜,牛肉全部都不要而给了我,因为咬不动。我还建议喝一点点葡萄酒。老人对我说,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喝酒。因此,他的脖子红呼呼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活像一只发怒的秃脖子公鸡。饭桌上,他告诉我他七十三岁了,无妻,因而无子。可是从他说话的表情而推断,并不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光棍应有的,说话的语气并不洒脱,显得几分做作,好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似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娶妻绳子,他只是说一个人好,俗套的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累!省的麻烦!’搪塞了事。当谈及他母亲的事情时候,他只是讳莫如深的摇头,眼睛稍许变得湿润,对我说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晓。我遂不好再继续发问。
他问我是否娶妻生子,我摇摇头,无不疯子般的自嘲说:“和你一样,不过是根光光的棍子罢了。”
他只是点头不断地赞同我的观点,实在令人费解。“光光的好!光光的好!”
“小伙子,你觉得金钱如今真的能够买到一切吗?包括时间、爱情甚至自己?”他放下餐具,突然异常认真的问道。
“钱确实能够买到很多东西,然而确实也有许多东西,是无法购买的。就如说那个富翁,要是让我有这么多钱……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我会买一台“口入式”电脑。但是我也不反对这样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条件允许。再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幸福的权利。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他认真的听我讲完,用纸巾擦嘴,站起来,直接转身往外面走。我本以为,他会要发表长篇大论呢。
从餐厅出来。喝了酒的他,话也陡增了,可是丝毫没有提及我们先前的话题。看着街上新奇的东西,对我问东问西,活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小孩子。从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从头顶飞过第六代飞行器的表情,我推测推测他一定是喜欢上了这玩意。
“这玩意,可害死不少人,不是吗?”他转过身来询问道。
“确实,所有交通事故死亡率中,它占了榜首。不过人们喜欢在天空飞翔的感觉。”我说。
“飞?人生来就是在地上走的,起先还是爬的,后来长大了才用走的。”
我答辩不上来,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馆了。“老伯!我们快回去吧!快一点钟了!”我岔开话题。他听了,有立马回复原来严肃的申请,急匆匆的往博物馆方向回去。
他打开博物馆的大门,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在里面烧了一壶水,烧开后,灌入原先的那个水壶,里面茶叶什么的一点都不加,热气直往上面蹿。“你要不要?”他灌好水,对我站在一边的我问道,轻轻的措手,擦干手中的水珠。
我略带好奇的点点头!
遂,他给我找出一个水壶,稍微比他的大一点。洗了干净,将它灌满水,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加,更没有征求我意见。
灌好水,拧紧盖子,溢出的水滴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的在地上连成线。他甩甩手,锁上门,来到椅子前坐下,而我搬来小椅子,坐在他面前。
我一坐下,便忍不住的打开盖子,抿了一口,烫的嘴唇一阵火燎火燎的。他见了,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样子很和蔼。
他对着门口凝视了会儿,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稍稍咳嗽一下,咽下一口口水,便接着上午的地方继续讲:“向阳和芝兰同住后,向阳晚上就和芝兰住在一起。芝兰为了更好的照顾他,在医院给他开了一个病床。于是,向阳白天就和芝兰一起呆在医院,整天的围着芝兰打转,快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弄得医院里面好不热闹,可以向阳从芝兰的表情丝毫没有看出不快和介意的成分。相反,她总是面带微笑。芝兰下班后,两人又一起回家。第二天早上便一起来上班。
“回到家中,向阳立马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一进门就忙前忙后,洗衣做饭打扫之类的一手包揽,尽管芝兰不愿意他做,可是他尽然像个孩子撒娇起来,非做不可,芝兰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做,她在一边帮忙倒显得碍手碍脚。一个大男人的,竟把芝兰家给收拾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天晚上吃过饭后,便给芝兰捶背揉肩的。晚上芝兰做事的时候他,他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默不吭声的看书。要是芝兰吩咐他做什么,他绝对服从,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老人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眼神极其的深不可测和奇怪。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然而,”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芝兰每晚都要忙到很晚才睡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要一对着电脑,那秀丽的眉毛便紧皱起来,而向阳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不管多晚,向阳也会等着她,然后温柔的抱着她,一起安然睡去。每天早上,向阳都会悄无声息的提前起来,放好洗澡水,做好早饭,把屋子里面收拾的窗明几净,坐在沙发上面一边看报纸一边等着芝兰起床,吃过早饭一起去医院。在他和芝兰同住的第一个晚上,芝兰便把自己的身世全部告诉了他,他心疼她,舍不得她再受到任何的一点的伤害。因此,他把自己所剩的最后时光和尽力全部给给她,爱她。当然,他也会隔三差五的给自己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是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刚挂掉又立马打开,又关上,然后一个人躲在厕所里面哭一顿。尽管如此,还是觉得非常惭愧、自责。
“那是一个周末,向阳打算趁着芝兰的休息日独自回家一趟。而芝兰死活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遂跟着他一同回家。经过一上午的颠簸,来到了他家。
“向阳的家,像普通的农民家庭一样。住的是一栋两层的青砖青瓦房。父亲和母亲也和普通的农民一个模样,脸又黑又干,额头上布满了一根根稻草杆子似的皱纹,眼睛深邃而空洞;他的弟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挖泥鳅捉鱼去了,直到吃晚饭时候才满身泥巴的回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上面挂着一个桶,里面有大半桶的泥鳅和黄鳝。晚饭,向阳父亲杀了一只老母鸡外,其他的菜便是向阳弟弟捉的泥鳅黄鳝,和自家种的青菜萝卜。向阳带了女朋友回来,不但长得漂亮标致,而且还是高学历、出过国、留过学的大医生,向阳父母不甚欢喜。因此,在向阳呆在家里的这两天里面,他家好不热闹。他父母更是高兴地不得了,自己儿子找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女朋友,而且人也长得十分标致,以至逢人便夸耀,不管是不是当着芝兰的面。于是,向阳和芝兰边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他们在家只呆了两天,向阳说要带她去爬山、出去玩,芝兰死活不愿去。于是,两人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离家回城的那天,向阳把自己向前分好的钱,塞给了父母,说自己可能要这次回来可能要迟些日子回来,向阳母亲朝芝兰使了一个眼色,没说话,还是默默的接受了。他们其他的话也没多说,便走了。上车时,向阳母亲偷偷地塞给芝兰一个小玉坠子,一节小指头大小,墨绿色,泛了冷光,用一个红绳子穿着。向阳母亲用手指放在嘴边,用眼睛迅速瞥了一眼向阳那边,拍拍芝兰的手,教她不要让向阳知晓。芝兰拿着小玉坠子,脸一阵阵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