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我与司徒睿同乘他的龙辇到了中央宫，此时中央宫内已经是一片繁华的灯火。
下了龙辇，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司徒睿向我伸出手来。
我僵硬的将手指放进他掌中，他握着我的手径直向大殿中央走去。
我感觉到他刻意加大了力度，估计还是在为我方才忤逆他而感到不满，我也不能反抗，只有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进去。
大殿中宴席已经摆好，文武官员分坐两旁，正中珠帘后隐约看的见一张宽大的几案，应该就是司徒睿的专座了。
他下首的两张桌子分别坐了宣王司徒康和一个月白锦袍眉目清秀的男子，想必就是所谓的刑阳公子也就是我的二哥凌锦风。
再往下的四张桌子分别坐了司徒睿的几位嫔妃，绿绮也在其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我们进来，百官俯首，嫔妃福身，就连凌锦风也单膝跪地给司徒睿请安，却单有司徒康是静坐不动的。
据说曦裕皇室这一代满门就只剩下司徒睿与司徒康，两人兄弟情深，虽君臣有别，但司徒睿却破例允许司徒康不跪的。
看来传言属实，我看着司徒康儒雅的面孔，愣了片刻，他冲我笑笑，我忙别过眼。
我总算是见到了一回山呼万岁的壮美阵容，一时间有些茫然。
只见司徒睿神色泰然的走上台阶，径直到凌锦风面前，一手搀起他，“刑阳公子不必多礼。”
“谢皇上！”凌锦风微微一笑，起身落座。看到我，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冲他笑笑，便由司徒睿牵着在珠帘后的几案后落座。
“众卿平身！”司徒睿的声音不怒而威，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与我见到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我不禁侧目看他冷硬俊朗的侧面轮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资？
“今夜朕在中央宫设宴为刑阳公子接风，众卿不必拘礼，大可开怀畅饮。”
“谢万岁！”
“刑阳公子远道而来，司徒康先敬您一杯，聊表心意。”司徒康嘴角微微一扬，带着魅惑的温和笑容缓缓举杯。
“久闻曦裕宣王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凌锦风礼貌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我仔细的打量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武将出身，想必是文采武略皆通吧。
但这个人却又总让我觉得奇怪，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些怪异，并不像是一个哥哥见到久别的妹妹应有的眼神。
我漫不经心的想着，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
司徒睿的话很少，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司徒康在与凌锦风交谈。
看他们相谈正欢，倒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但又似乎——
生疏。
“在想什么？”半晌，旁边的司徒睿突然递一杯酒到我唇边，声音里却是难得的温柔，似乎是醉了。
“没什么！”我试着推开他的手，他却又将杯子凑近我唇边。
“爱妃陪朕满饮此杯！”
下面离这里最近的司徒康与凌锦风同时看过来。司徒康只是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凌锦风的目光却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出声。
我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水，那白玉杯上犹留着他的味道，推辞，“臣妾不胜酒力，还是皇上喝吧。”
“刑阳公子远道而来，爱妃就当敬你二哥可好？”司徒睿神色迷离，像个耍赖的孩子。
这样的处境，众目睽睽之下，我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感觉沾上舌尖，我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看到我为难的样子，司徒睿满意的笑笑，将剩下的大半杯酒喝了。
酒宴散去已经临近子时。
司徒睿喝多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让我很不自在。
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下走，我坐视不理似乎不太好，便起身去扶他，“小心！”
他醉眼朦胧的看我，突然让我觉得有点暧昧的紧迫感，又觉得脸上烧起来。
“你们散了吧！”他挥挥手，向殿外走去。
凌锦风在司徒康的陪同下出来，我看到他歉疚的笑笑。
这一晚我都没有机会与他说话，虽是无奈，我也确实无话可说。
“臣谢皇上盛宴款待，这就回去了！”凌锦风行礼。
“朕有些醉了，”司徒睿揉了揉太阳穴，“就让皇后送刑阳公子回驿馆休息吧。”
我一怔，突然明白三分，还以为他醉了，原来只是做戏。
但他的命令我也无法拒绝，虽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却还是礼貌的福了福身，“臣妾谢皇上恩典。”
看着他坐上龙辇走了，司徒康也礼貌一笑转身告辞。
夜深人静，凌锦风看着我，眼神中那抹复杂的神色突然重了些。
宫轿抬过来，我忙笑笑，“二哥请上轿吧。”说罢，自己转身上了另一顶。
我们出了宫门凌锦风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二哥上车吧，我——不送了。”我说。
“雪儿！”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艰难的唤了我的名字，我听在心里突然有些心酸。
抬起头，我笑笑看他，“二哥还有什么事吗？”
“我——”他犹豫了一下，意气风发的脸上似一瞬间长了沧桑的味道，“送我回驿馆吧，二哥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抬头看看天际的星辰，“今天太晚了，雪儿有些累了，来日方长，二哥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他看着我良久，最后苦笑了下，伸手为我紧了紧披风，“那好吧，二哥先走了，你小心点。”
我看着他上了马车，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清晰。
我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就落下泪来。
“小姐！”烟儿迟疑着走过来。
我猛地睁开眼，转身，“走吧！”
宫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