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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吾命为何 不合之人(下)

一时间,屋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这个奇异的老者。

就像苏逆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一”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面容枯槁,苍老无比,脸庞上纵横的皱纹犹如大旱荒年皲裂的田地,毫无弹性的皮肤耷拉着,如同死树的树皮。他的白发垂到腰间,雪白的长眉与胡须像是堆叠得厚厚一层的柳絮,将他的双眸和唇瓣都深深埋藏,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但诡异的是,明明他看上去如此衰老,毫无生气,却偏偏透着一股清澈无暇的气质。他的白袍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即使是从外面走进屋中的,脚下也没有染上一点泥灰;须发虽长,却没有哪怕一根脱落在地;靠近他身边,也嗅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气味。他就像一个“看得见的透明人”,与这世界有关的一切,都无法沾染他一分。

“他就是'一'吗?”北云瀚海与北云晴空靠到苏逆身边问到。

他们二人虽然是按照苏逆的吩咐,前往了东灵洲给白尘送信,但他们对信的内容却是一无所知的。白尘与他们同行返回中洲的路上,也没有让“一”从洞天法宝中出来过,换句话说,他们二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见到“一”的真面目。

苏逆微眯起双眼,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定在“一”的身上。

“没错,就是他。”

得到了苏逆肯定的回复后,北云兄妹俩也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个诡异的老者。

白尘也从旁边走上前来,对苏逆说到:“因为灵瞳住在瀚海洲,转路去接她稍微多费了点时间,应该不耽搁吧?”

“怎么会?应该说我都没想到白老您能来得这么快。”苏逆微笑着回答道,“现在,是时候好好研究一下,这位'一'前辈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现在屋内在场的众人,都是有资格知晓此事的人,无论是从境界上还是身份上。所以他们也就不需要避讳什么。

迦楼罗、白尘、灵瞳、苏逆、楚楚、北云瀚海、北云晴空,一共七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向“一”靠了过来,越是靠近,这神秘的老者带给他们的诡异感觉就越强烈。

白尘看了看苏逆,微微颔首,苏逆便立刻会意。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刚刚踏入览世境的神念向着端坐着的“一”涌去,但并没有攀附在“一”的身上,而是环绕在他的四周,在短暂地探寻后,一点一滴地渗入了一个奇妙的维度。

此时,在苏逆的脑海中,一幅神奇的景象缓缓浮现:神念扫过的事物,全部像是被他亲眼看到一样,用一种俯瞰全场的视角,将一切都投射在了他的脑海中。而后,这幅画面中其他的一切都逐渐黯淡了下来,缓缓地沉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的身影。一缕缕极淡的蓝白光芒,像是轻柔的丝线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现出来,逐渐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延展向了无限远处。但这张包罗整片空间的光网,却偏偏在“一”的身周,发生了诡异的扭曲、模糊,甚至是消弭,没有一缕蓝白色的光丝能够靠近“一”,也没有任何一根光线从他身上发源。他就这样被这巨大的光网绕开了,成为了隔绝在光网之外的存在。

苏逆看到这一幕,心中便是一凉,虽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计,但当这一切变成现实时,他还是有些失落。

但他并没有直接散去神念,而是心念一动,脑海中的图景便赫然放大了十数倍,就好像苏逆贴在了那老者的身边仔细观察一样。在这种更加细致清晰的视角下,苏逆可以把“一”身边光丝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

当图景放大之后,苏逆便可以看到,那泛着幽幽的蓝白色荧光的丝缕之中,正有一幕幕画面不断衍变着,但当画面延展到“一”的身边时,就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直接变成了一团混乱不堪的色彩,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了,直到丝线远离了“一”之后,苏逆才能重新看清光路中的那些画面。

看到这里,苏逆也就没有继续尝试观察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神念,重新睁开了双眼。

“不行,根本看不到。”苏逆对白尘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到。

白尘苦笑了一声,但神情并不是很失落,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无妨,毕竟我们这么多年尝试了这么多次,也没能看到他的因果线,你毕竟才只是天尊境,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苏逆先前所施展的手段,自然就是神王境强者的招牌绝技——追溯因果!

以苏逆已经踏入览世境的强大神念,配合他对于因果线理论的深刻了解,这两者令他在正式踏入神王境之前,就拥有了在一定程度上探查因果线走向的能力。虽然做不到像真正的神王境强者那样,可以追溯因果,看到很多过去的事情,甚至可以大致预测短时间内的未来的地步,但是他也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萦绕在一个人身边的因果线,可以判断出因果线在某人或是某物附近的繁杂程度。

先前他所看到的,正是萦绕在“一”身边的因果线,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从这些因果线中,观察到任何和“一”有关的事情,因果线虽然从“一”身边经过了,但却好像没有发现他一样,根本没有将他笼罩在其中。换句话说,“一”是根本无法借由因果线观察到的存在。

其实借助因果线来洞察“一”的过往的办法,以轩辕壹为首的“桃源七圣”都尝试过,白尘在近几年更是又反复实验过多次,但都始终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这次他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利用苏逆本身也不受因果线约束的体质,来观察到“一”身周的因果线走向,但事实证明,即使是世上最特殊的,拥有不受应该限制的无限未来的苏逆,也无法观察到“一”的因果。

“他的不受因果限制的体质,和我完全不同。”苏逆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道,“我虽然无法通过因果线看到我的未来发展,但是我过去的人生轨迹,还是被因果线记载下来了。可是'一'却更加诡异,他的过去与未来,都无法被因果线观测到,也就是说,他的一切,都不在因果线的管辖范围内,他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从这个角度看,我能理解师父为什么认为'一'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落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因果网路之中。”

白尘、灵瞳、迦楼罗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苏逆的说法。白尘与迦楼罗二人也都曾经尝试过观察“一”的因果线,并且都无功而返,对于苏逆所说的状况,他们也亲眼见证过。而灵瞳虽然只是天尊境的实力,没有洞察因果的能力,但她是轩辕壹的生母,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早有了解。

而另一边的北云瀚海、北云晴空和楚楚三人,就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北云瀚海还好,毕竟他的境界也算高深,对于因果线也有一定的理解,还是听懂了一部分的,只是楚楚和北云晴空就有些茫然了,她们两人的境界都还只是真仙境,虽然听过因果线的理论,但是毕竟对此感悟不深,也就有些难以理解苏逆在说什么了。

解释完刚刚的状况后,苏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活动了一下脊椎,借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很快便把心情调整了过来。他露出了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说到:“看来果然不是容易解决的事情啊,我们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桃源诸多神王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够探寻出“一”身上的秘密,苏逆也自然不会指望这么一时半会就去的成效。虽然他清楚,想破解“一”身上的奥秘,可能要耗费很多时间,但他依然不会因此而丧失斗志!

再难的谜题,齐心协力,总能解决的,桃源与反抗军,这上百年的时光,什么困难没经历过?

“也不急于这一时。”迦楼罗此时站出来说到,“既然破解'一'身上的谜团需要时间,那么就更需要谨慎仔细,有条不紊的研究。这样吧,白老和灵瞳前辈也赶了好几天路了,两位先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们准备房间,估计你们二位也得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了,先住下来,晚一些了我和苏逆再找你们制定详细的计划。”

“这样也好。”白尘和灵瞳都赞同了这个提议,尤其是白尘,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自己这些年的研究资料,他需要一点时间,把这些年对“一”的研究结果梳理一下,方便之后的进一步行动。

苏逆也没有反对,他立即附和道:“那我这就让星回他们安排房间。”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后,众人也就没有再在会客厅中逗留了,苏逆唤来了鹿星回,让他带领两位老人前往了各自的房间,北云瀚海和北云晴空也都返回了自己的屋内,奔波许久的他们,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至于“一”,则是被迦楼罗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下面有一处宽阔的暗室,把“一”安置在那里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屋的人各自散去之后,便只剩下苏逆和楚楚两人了,他们两人最后离开,向着演武场走去。天色已晚,苏逆得去演武场看看苏语笑和黛雨落,为她们一天的修行进行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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