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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吾命为何 一言以谏

迦楼罗不禁好奇地问到:“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也有机会进入净血池,来净化我血脉里的杂质吗?”

“正是如此。”北云瀚海笑着回答道,“父亲大人早已下了谕令,准允罗鹏阁下……哦不对,应该是迦楼罗阁下占据一个进入净血池的名额。”

说完,北云瀚海又立刻友善地向迦楼罗抛出了橄榄枝:“迦楼罗阁下的血脉之力的纯净程度,即使是在我们源血古族内也是千百年年难得一见。父亲大人也是十分欣赏您的天资,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请您在净化血脉之后,在我们源血古族多留一段时间呢?我们希望能请您来担任挂名长老之职,毕竟源血古族内,已经很多年未曾有过神王境强者出现了,这挂名长老的位置,只是代表一个名头,我们不会对您有任何要求和命令,您的行为完全自由,还希望阁下能考虑一下。”

迦楼罗却是很油滑地笑着回答道:“此事我确实需要考虑一下,待解决了我的血脉之力问题后,我们再详谈如何?”

北云瀚海也不意外于他的回复,招揽之事,不可着急,这他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彬彬有礼地躬身行了一礼,说到:“那就静候您的决定了。”

待北云瀚海重新落座后,北云泽才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了迦楼罗,这一次,他的脸上真正带上了笑意,虽然那笑容看着有些虚假,但这却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对迦楼罗等人露出明显的笑容,即使是敷衍的友善笑意,也让迦楼罗等人的心神放松了几分,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此刻终于消失不见。

“此事既然已经谈妥,那就无需再多言了。”北云泽朗声说到,只是这话听起来,更多的是带着一种通知和命令的意味,“诸位就在我源血古族内好好休息,等待净血池开启之日,我们便会派人来接应你们,到时候你的血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毋须再担心了。”

而后,他又看向北云瀚海,叮嘱道:“瀚海,宴会结束后,带各位去安排好的地方休息,记得派人好生照顾。”

“是,父亲。”北云瀚海恭敬领命。

“好了,既然一切都定好了,那就好好享受这宴席吧。”北云泽微微昂首,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一种嘲弄的意味,“我们源血古族的美食和歌舞也是别有风味的,各位请好好享受,好好休息便是。”

他一连串的话语说下来,连再给迦楼罗等人插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给,待他说完,迦楼罗等人也不敢再开口了。他的话就好像宣判了一件事:这场宴会上的交涉,到此为止,迦楼罗将不会再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虽未说明,可那份威压却在不知不觉间再度降临,迦楼罗纵然是想开口,也囿于这威压,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啧!”到最后,他只能不甘而又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与怯懦,终究还是没有敢说出他们来此的真实目的。

他还是怕了,北云泽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直在暗示他们,不要试图表明真正的来意,不谈天兵和反抗军的事情,迦楼罗等人便能平安无事。为了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他终究还是没敢开口,没有试图挑衅这位半步金仙的威严。

此刻,一切仿佛都已尘埃落定,北云泽宣判了交涉结束,迦楼罗这边也没人敢再开口,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如果没有人敢在此时再次开口,打破这个局势的话,事情应该就会顺着先前他们谈论的那样发展下去,迦楼罗一行人的源血古族之行,也会在净化完迦楼罗的血脉后宣告结束。

这似乎已经是必然发生的事实了,是因果必然的走向,无法改变。

但,在这宴席之上,有一个人,不受因果的约束。

他从宴会开始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这并不代表他准备一直沉默下去。

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纠结,究竟该如何去做,要不要勇敢开口,哪怕会因为挑衅半步金仙的威严而就此死去?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做出了决断。

苏逆抬起了头,看向了北云泽,他淡然地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打破了场间的沉默:“北云冕下,您能大度地向我们伸出援手,解决迦楼罗阁下的血脉问题,我等确实不胜感激。”

“不过其实除过帮迦楼罗前辈解决血脉问题之外,我们还要些话,还有些事,想说给您听听。”

迦楼罗、楚楚、徐夜瞳、洛饕、莫茵陈、宗炎、白雪融,都在这一刻齐齐看向了苏逆,他们惊异于苏逆敢在此刻开口,也为苏逆为何敢在这时开口而疑惑,但他们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质疑他,没有责怪他的莽撞,没有怨憎他为何不与其他人商量便开口,因为他才是他们这一群人的领袖,他才是决定反抗军方向的人,如果他做出了决定,他们就不会质疑!

“这些话,我希望您能听一听。”苏逆微眯双眼,平缓的语气中,一份如青钢长剑般锋锐刚直的果决之意,尽显无疑。

这一刻,北云泽的脸色变了。他看向苏逆,轻微皱起了眉头,他的言语之中,第一次带上了情绪。

“有些话,别人不想听,最好就不要说。”他的话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寒意和肃杀之气,没有丝毫掩饰,“我先前给过你们机会,你们没有说,那现在,最好就不要再试着说出来。”

北云泽看着苏逆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随着他的眉头皱起,天空之中的阴云都在这一刻逐渐涌起,山间的呼啸风声也变得更加凶戾了些。

但苏逆却好像感受不到这一切一样,他迎着北云泽森冷的目光,挺起胸膛,傲然昂首,不卑不亢地说到:“但如果这些话是很有意义的,我想也许您会愿意听一听。”

“即使说了可能会死,你也要说吗?”北云泽上半身略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逆,似乎想给他更大的压迫感。

苏逆只是微微一笑,面对北云泽已然无比明显的威胁,他没有一丝慌张,坦然地回应道:“在我看来,您作为高高在上的半步金仙,应该不会因为我一个小小天尊的妄语便怒火中烧,我相信能够在修仙路上走了如此之远的人,不会是被情绪左右的人,想来您身上更多的,应该是理智和坦荡的气度。所以我相信以您的胸襟,应该不会介意给我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也不会做出什么无理之事。”

北云泽不禁笑了起来,只是他眼中的寒意和煞气,并没有随着他嘴角的上扬而消逝。

“牙尖嘴利。”北云泽冷笑着评价了苏逆一句,“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把你想说的说出来,不过,愿不愿意听,要不要接受,那是我的事情。至于说完之后,你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也不保证。希望你不会太过愚蠢。”

说完,他对着北云瀚海一扬手,北云瀚海立刻会意,当即站起身来,屏退了那些乐师舞女。还有其他那些源血古族的长老,也跟着离开了宴会。

场间只留下了北云泽、苏逆一行人,还有北云瀚海、北云晴空、百里长明三人,显然,接下来他们将要谈论的事情,只有在场的众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旁听。

苏逆沉吟了一小会儿,旋即轻咳一声,昂首看向北云泽,朗声开口道:“冕下,您刚刚说过,您也关注着九洲发生的事情,对于这百年间的战争,不知您有什么看法?”

“不用想着套我的话,直接说你要说的。”北云泽却冷酷地选择了拒绝回答,“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你最好能尽快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别后悔!”

苏逆不禁嗤笑一声,也不知他是为何而笑,不过他很快便收敛了笑意,也没有因为北云泽的态度而感到失落,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到:“冕下,您真的觉得,用这样的掩饰,用避而不谈的态度,就能遮掩您心底的想法吗?”

“您可以遮掩,可以否认,但您真正的内心,您永远无法忽视。”苏逆的眼神逐渐变得锋锐,语气也渐渐变得冷厉,“您是在给我发言的机会,我又何尝不是在给您一个正视自己内心的机会呢?”

“实话说吧,您瞧不起我们,瞧不起反抗军的所作所为,在您眼里,我们应该是愚蠢的,不知死活的人们,对吧?”

苏逆如此说到,他看着北云泽,虽然嘴上的称呼依旧有礼且恭敬,可他看北云泽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敬意可言,有的只是毫不畏惧的质疑之意。

北云泽笑了,他看着苏逆的双眼,第一次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很冷,声音低沉,像是在赤裸裸地嘲弄苏逆,为苏逆的愚蠢而发笑。

“你的感觉很敏锐。”北云泽称赞了苏逆一句,“不过,你敢自己站出来揭露这一点,真的是有胆量,我已经很给你们留面子了,但你这话说完,怕是把你自己的后路全都切断了吧?”

“按照你的说法,我瞧不起你们。”北云泽冷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为何还要给你们面子,给你们与我对话的机会呢?我本来不想挑明这一点,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只不过现在,对你们这些'我瞧不起'的人,我为何还要给你们机会呢?”

“因为您也同时羡慕和钦佩我们。”苏逆却是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答,“就如我刚刚所说的,您可以遮掩,却依旧要直面自己的内心。您可以用对我们的鄙夷和嗤笑来掩饰自己,但实际上,您虽然觉得我们的行为可笑、毫无意义,但却又羡慕我们敢于战斗的勇气,倾佩我们不甘服从的傲骨。”

“可笑至极!!!”北云泽气急而笑,他一拍桌,一边厉声呵斥着,一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视着苏逆,带着嘲弄的笑容质问他:“本座有什么理由回去敬佩和羡慕你们?你自己都明白你们的行为是何等可笑而愚蠢,还好意思说本座羡慕你们?”

苏逆注视着北云泽的双眼,面对咄咄逼人的北云泽,他的声音再一次无畏地响起:“因为您也走到了修仙者的巅峰,您自己也明白,什么做法才是正确的!”

“即使看上去可笑万分,毫无胜算,可您却知道那是唯一正确的道路。但您自己却没有勇气自己踏上这条路,只能看着先行者们前赴后继的送死,一边嘲讽,一边羡慕,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您胆怯的内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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