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沉默地盯着那魔狼的残破尸身，听着有些微弱，但依旧不断传来的洞口的轰鸣声，心中渐渐涌起了一个想法。
阿修罗把他放到这个峡谷里前，曾经说过是要他尝试进一步练习“汲灵”的用法。但山谷里的草药难寻，而通过草药汲取灵气的能力，他早已练习的炉火纯青。
所以他早就想过，也许阿修罗是想让他去尝试汲取活物的灵力，就像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样。他也尝试过对魔兽动用“汲灵”功法，但那种运功方法，让他根本无法通过接触来吞噬对方的灵力。
他甚至也想过通过食用魔兽的肉来汲取它们的灵力，但碍于山谷中生活和进食的种种不便，他也只尝试过一次。但死亡已久的魔兽的肉里，根本汲取不到多少灵力。最终，他也没能做更多实验。
但现在，看着这具魔狼的尸身，他却是生出了一个骇人的想法。
如果……是直接吞噬刚刚死去的魔兽的血肉呢？那……会不会能更好的汲取其中的灵力？
但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白暮就果断放弃了。生食血肉，那是野兽的行径，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
单是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让他感到恶心！要去触碰，要去撕扯，要去嚼食，光是这样想想他都觉得反胃！
这样的想法一涌上来，就连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此刻都勾的他胃里开始有些翻腾。明明早已习惯了这种血腥气息，但此刻这鲜血的味道，却真真切切地令他作呕。
刺鼻的腥味，晃眼的血色，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此刻映在他的眼帘中，那血色像是海潮，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太阳穴开始涨得生疼，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就连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困难，似乎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每次深吸气，都像是从鼻孔往肺里灌入了粘稠的鲜血，让他的喉咙也开始有些胀痛，反胃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荒谬的想法，一个让他为之作呕，下意识抵触的想法，却似乎成了当下唯一能让他看到生存的曙光的道路。
“汲灵”，这个可以迅速吞噬其他生灵蕴含的灵气的秘法，是他现在唯一能让自己快速恢复的选择。
洞窟入口的黑虎还在不断轰击着那山石和冰墙，越来越清晰的轰鸣声，开始在洞窟内回荡，像是催命之歌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黑虎就能冲破障碍，将自己撕成碎片。
而再拖下去，这魔狼尸体里的灵力也会逐渐消散，回归天地，那时候，连这个唯一的办法，他也无法尝试了。
死亡的阴影压迫这白暮的内心，凌迟着他的神经，他想做出选择，可是这个选择实在是太过艰难。
选择人性，还是选择死亡？
他的双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随着煎熬的汗水从他额头淌下，他的唇也渐渐变得干枯。他的脸色越发苍白，眼中似乎渐渐涌上了些许晶莹的光芒。
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抓起一层沙土，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沾血的双手粘连着沙土，已然是无比肮脏。
一次又一次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胸腔的起伏也一次大过一次，到最后，他竟然是忍不住捂着嘴跪倒在地，干呕了起来。
选啊，选啊……
死亡？还是打破自己的底线，打破这种人性的底线，像个野兽一样去吞噬血肉？
选啊……
……
白暮的眼中开始充血，心里的两个声音不断地交战，但渐渐的，终于开始有一方渐渐占据了上风。
“我要活下去……活着……活着去复仇……”白暮开始喃喃自语，最终，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选择活下来。
他要活下来。
阿修罗曾经说过，为了变强，他需要抛弃掉一部分人性，需要抛弃一部分底线。
也许就是现在。
再说，只是魔兽而已，只是魔兽的血肉而已，忍一下也就咽下去了。又不是吃人，没关系的，自己只是为了活下来，做这种事，是可以原谅的吧。
他喃喃着，像是在劝慰自己，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对，就是魔兽而已，野兽而已，生肉而已，怕什么？
不是也有不少探险者，为了活下去而生吃过野兽吗？不是也有在沙漠中旅行的人，有杀驼取血的做法吗？
吃！他要活下去！
白暮的手，终于是伸向了那魔狼的尸首，扯住了一根肋骨，脚踏着它的尸体，全力一扯，撕下来了一大块软塌塌的红肉。
这不同于他在集市上看到的肉，这肉块刚刚还在鲜血中浸泡着，此刻撕裂下来，粘稠的血滴便四溅乱甩。他拿着这一块骨肉，殷红的血还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淌，还温热的血一点点淌下，逐渐变得冰凉，划过皮肤，在白暮感觉起来，却好像是划过了骨头。
他将这红肉送到了嘴边，却难以咬下那一口，他微张着嘴，止不住地颤抖。
“咬下去……没事的……忍住……什么事都没有……”白暮心里再度一次又一次地劝着自己。
迟疑良久，踌躇良久，他的唇终于凑到了那血肉上。
而后，这一口，终于是彻底咬了下去。
他很果决，像是要快点吃下它，好免受煎熬。但又很小心，尽力让舌头避过直接接触血肉，全靠牙齿撕咬。连咀嚼的过程都万分小心。
但，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一切，就很容易了。
撕咬，咀嚼，再近乎囫囵地吞下，他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入腹的血肉，则被一股股灵力逐渐包裹，而后渐渐腐蚀、消融，最终被同化为了驳杂的灵力，渐渐融入了他的气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