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他……难道也是你……”一旁的白铸阳突然用虚弱的声音发问,白信石听到后,微微一笑,转身看向了白铸阳。
如果他转身再早一点的话,应该会看到白铸阳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像是莫名的激动,甚至有些惊喜。
但他没有看到,所以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眼前的人不过都是一群失败的阶下囚罢了。胜券在握,他不介意多陪他们聊聊。
就像是刚刚学会了写字的小孩子,恨不得全天下都能看到自己写的字,夸奖自己很能干一样;如此精妙的布局设计,如此宏大的计划,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呢?应该说出来,应该让这些失败者好好感受他们和自己之间的差距!
白信石这样想着,脸上又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他得意地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白铸阳身上,而后微微昂首,说道:“白烈,我的好弟弟,其实如果他稍微表现的平庸些,或者把他争夺族长之位的意图稍微隐藏一点,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说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因为说起白烈的死,而有些悲恸,就像是他们的兄弟情谊很深厚一样。
“真的是你?!”白铸阳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当白信石亲口承认的时候,他依旧是无比的震惊。
白信石居然真的狠到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没办法啊,我这弟弟,虽然生性风流不羁了一些,可是偏偏在族内大事上总是那么有见地,行事那么果决,境界又那么高,他太优秀了,我也是没办法啊。”白信石微微叹气,眼中居然还泛起了点点泪花,一言一语间,就好像自己真的是被逼无奈才杀自己的亲弟弟的。
“黑潭族当年明面上是我们的敌族,但是实际上他们早就宣誓效忠我了。”白信石又冷笑起来,“不然就凭他们一个小部族,有什么胆子和我们叫板?那当然是我指示的,这样借他们之手可以解决掉很多人,还不会扯到我身上来。”
“当时为了我的这位弟弟,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很大的局,白烈的行踪和所有的埋伏,像今天对付你一样精细,我同时请到了一位天将大人和黑潭族族长,两个天尊联手偷袭,最后黑潭族族长重伤,才总算杀了他。”
“说真的,当我收到他死讯的时候我也很难受,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没办法,为了我的神王之路,他只能牺牲了。”
“我的计划不允许有人搅乱,白烈也是,你也是。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的,等我成神王的那天,会去给你上柱香的。”
白信石冷笑着结束了自己的演说,而后满意的看向白铸阳,准备欣赏他最后的绝望,愤怒,如果跪地求饶那就更好看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铸阳眼里没有一丝绝望,也没有一分怒意,反倒嘴角挂上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像是嘲讽一般。
白铸阳虽然笑了,但是也没有出声,而宗炎就没这么儒雅和客气了,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那哪里是一个被擒者的样子,那种嚣张,那种张狂,完完全全像是他胜利了一般。
“你……你笑什么?你他妈笑什么?!”白信石心里陡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怒火,这个阶下囚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是在嘲讽我的计划吗?你这个阶下囚也好意思在这里笑?啊?!”白信石上前揪住宗炎的衣领,额头上青筋暴突,他咆哮着,怒吼着,可是宗炎的笑却没有停止。
他越笑,白信石就越是不安。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白信石怕了,慌了,他甚至松开了揪着宗炎衣领的手,面色苍白地倒退两步。他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不只是宗炎和白铸阳,连这些小角色,这些仙灵境、地仙境的小角色也在笑!
到底是怎么了?
宗炎笑够了,他才正视着白信石,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不不,你的计划,怎么说呢……”
“真是个好计划!”
“真是我的好儿子!”
没等宗炎说完,地牢的门口就传来了两句话,像是夜空劈下的两道霹雳,惊出了白信石一身冷汗。
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但他不愿意相信,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了门口——
一个白袍老者,满脸怒容,目光冷若寒霜,仿若两柄雪亮的刀锋。
正是白岁久,白冥族最强的,地位最高的人,真正的族长白岁久!
“怎么……怎么可能?!”白信石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一遍遍重复着,一次又一次,一遍比一遍大声,喃喃自语变成了高声自问,最后变成了崩溃地咆哮!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在这里?!谁告诉你的?谁?!”白信石从看到白岁久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彻底败了,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败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他亲手把自己送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汗越流越多,华贵的衣袍几乎快要被汗水浸透。
宗炎这个时候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用的是箕坐,用胯下对着白信石,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他轻松地一笑,心情愉悦,甚至想好好抽根烟,把烟雾深深吸进肺里,再豪爽地吐出来。最后来一大口烈酒好好漱漱口,不这样完全没法发泄他那种痛快的,爽到极致的心情。
他嗤笑一声,转过头看了看苏逆,说了一句:“我记得上次在船上看你在看书,我在你后面看了两眼,看到那本书上有句话,我这时候突然觉得说的很好。”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宗炎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下,而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对了,想起来了。”
“叫做——反派死于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