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夏天的一个傍晚,当疲惫的我背着沉重的行囊终于走进丽江古城后,映入眼帘的是梦一般的景象流过门前的清澈的瀑瀑小溪,横在水上随意搭起的长长短短的木桥,跨在溪上几经风雨吹打的百年石桥,临着溪水着一身红衣静静伫立的木屋,房檐下吊着的串串圆圆的大红灯笼,经过雨水滋润泛着橘黄灯影的已有些斑驳的青石板路,安宁恬然、幽深细长的古朴小巷我长嘘了一口气,吐出了旅途所有的劳顿后,在水边的柳树下选了个位子坐下来准备吃晚饭。菜单很有特色,是纳西风味,有丽江粑粑、糯米血肠、鸡互凉粉、小锅米线、苦荞粑粑、燕麦炒面等。我点了菜,要了酒,这时正好边上坐下了几位也是来自美国的大学生,就和他们聊了起来。这几个人都是来自美国波士顿的几所大学的,那里我非常熟悉,聊得就很投机。给我上菜的一位纳西族姑娘坐在不远的廊檐下神色恭谨地听着,后来见我吃完要走了,就拿了本菜单犹犹豫豫地走了上来,说:“先生,你的英文很好,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我说什么事,她说是这样的,“我们菜单上有一个是‘鸡互凉粉’,很多外国人问我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能不能帮我翻成英文?”我心想鸡豆鸡豆,不就是鸡和豆子做的凉粉嘛,就说小菜一碟,帮她写在了菜单上。那位姑娘非常感谢,临了还拿来我的账单要给我打8折作为酬谢,我连忙谢绝了。
回美国后,有一次偶然在书里读到了“鸡豆凉粉”,说“鸡豆”是丽江特产的名豆,将生鸡豆泡透后,磨细过滤成浆,然后煮熟为灰白色,冷却成形,便成了鸡豆凉粉。形状各异的凉粉块在锅里双面煎黄,再依个人口味佐以香料,一到口中,不嚼自化,一碗入腹,全身温暖……看到这儿,不禁一下子遍体生凉!原来“鸡互凉粉”并非是鸡和互子的混合体,而我竟把它翻成“鸡肉和互子做的一种糊状食物”,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人家的菜单上,这洋相出得也忒大了。这“鸡豆凉粉”从此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今年夏天去香格里拉,我特意弯道去了丽江古城,找到了那家纳西菜馆,但那位纳西姑娘已经不在了,我问老板娘要过了菜单一看,发现我的鸡豆凉粉还在上面,于是嗫嚅着要过了纸笔,端端正正地用英文写下了“丽江鸡互做的凉粉”,合上菜单后一想,又翻开,在后面加了括弧,内注“本地名吃,必须一尝”。
三、册江——桥头——小中甸——香格里拉
值得一去处:纳帕海和依拉草原(门票10元)、虎跳峡、去碧塔海沿途、松赞林寺(门票100元)
值得一停处:石鼓和长江第一弯、小中甸路边的花海。。
离开了拉市海,翻越几座高山后,就到了著名的石鼓镇了。石鼓正对着万里长江第一弯的顶端,既是渡口,也是纳西族和白族之间的咽喉通道,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相传诸葛亮曾把此地作为渡口,红军当年也从这儿走过。长江第一弯就在不到石鼓的路边,可找一向导带到山腰上去拍第一弯的全景。石鼓有齐全的饮食店,从丽江一大早赶过来的可在此吃中饭,从这里去虎跳峡比较合适。
虎跳峡在离长江第一弯约35公里处,注意路边的标志,路不太好走,也是个极容易出意外的地方。虎跳峡是世界著名的大峡谷,分上虎跳、中虎跳和下虎跳。金沙江在石鼓突然北流约40公里后经哈巴雪山和玉龙雪山之间的峡谷奔腾而下,30公里的江水在峡谷间跌落200余米,江面最窄处仅30米,江中还有巨石挡路,湍流汹涌,涛声轰鸣,极为壮观,是个惊叹自然伟大、掉几回下巴的好去处。
到了小中甸,六七月份的路边全是红黄色或是蓝色的野花,色块整齐艳丽,闲散的青稞架、寂寞的白塔、成群的牛羊、土黄色的藏居等等使得小中甸成了香格里拉很有代表性的一处观光点。
中甸是县城,现已捷足先登更名为香格里拉县。这是个迷人的小县城,虽然县城本身很新,规模也不大,可县城的四周却是美景处处。离县城不远的依拉草原和纳帕海就是香格里拉的一大亮点。每年7月份,辽阔的依拉草原是花的海洋,不仅有金黄的菜花、蓝色的毋忘我,更有红色的草花和青稞麦田、斑驳的经塔、错落有致的栅栏以及古老的依拉藏寨。静静的纳帕海和碧绿的草原连为一体,是个难得的旅游点,摄影师们在那儿往往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若想拍全景,可驱车沿公路往梅里雪山方向开到半山腰,这时整个依拉草原就全在你的脚下。纳帕海是个可以水葬的地方,也是藏民心中的神湖,湖中的鱼很大,但从没人去捕,不用说也知道为什么了。
拍完了依拉草原的落日,回县城好好饱餐一顿,睡上一觉,第二天清晨起来往碧塔海方向进发,沿途可拍的东西极多,碧塔海本身不怎么样,可是沿途的路上却浓缩了香格里拉所有的经典意象:青稞田、菜花田、藏寨、晨雾和炊烟、路边的野花等,绝对是摄影师所喜爱的线路。沿途还有白水台和属都湖,但都不在路边,进去还有相当长的路,有兴趣的话还值得一看。这条路一直在修,若是没修好的话不是太好走,尤其是雨后,只有四轮驱动的车子才能进去。
碧塔海是个高山森林湖,风景还不错,附近的几个山头上常有采松茸的藏族青年男女,虽然山高林深见不到任何人,但此起彼伏的歌声却是热闹得很,听得出都是男女间隔着海子在对歌,身置其间,仿佛回到《诗经》里的年代,“采采卷耳,不盈顷筐……”从停车场到湖边有好一段的路程,这里海拔高(3580米),可以雇马下去到湖边,也可租了船到湖中游览一圈。听到山上的对歌,也可扯着喉咙喊上几声。如果赶上道路泥泞,别的车进不来,就可以便宜地买到采好却运不出去的松萁,这是云南最有名的蘑菇,一个可以卖10块钱,日本人研究后说是可以防癌,于是价格飞涨,200多元1斤,收了就用飞机运到日本。松茸目前还无法人工培植,所以数量越来越少,可以买上几个,回到中甸后找家馆子,做一锅汤,既有松树的清香,县城的北面还有著名的松赞林寺,又名“小布达拉”,是五世达赖奏请康熙皇帝赐建的黄教寺庙,依山而起,层层而上,仿布达拉的格局而建。现有僧人700余名,是一座准规模的小镇。
游完了中甸,下一站就是圣洁的梅里雪山了。
四、香格里拉——德钦——飞来寺(梅里雪山)
值得一停处:东竹林寺、白马雪山
从中甸出来后,从山上弯到金沙江边,过了大桥后就来到了月亮湾,绵绵的金沙江在这里围绕着日锥峰画了一个大大的o形。金沙江第一弯也叫做“月亮湾”,是国内四十大景观之一。车子开到这里,会看到路边竖有高大的广告牌。这是一个不能不停的景点,如果有幸再看到山上围着七色的彩虹,定能拍到满意的大片。
再往前是距离中甸105公里处的东竹林寺。东竹林寺离“茶马古道”上的重镇奔子栏不远,建于1667年,以前每年为皇帝举行祝法会,皇帝也因此经常赐钱粮给东竹林寺,还有大量的招贴和匾额。寺内珍藏有五彩丝线织成的巨幅唐卡,每年在跳神法会时才展出一次,是迪庆藏族文化的集中地之一。
经过奔子栏,要翻越滇藏线上最高的白马雪山(垭口4292米),然后就进人到德钦境内,垭口的前后都属于白马雪山景区。山上五六月份盛开粉红和紫色的杜鹃,六七月份则盛开红黄的低矮野花。时不时有潺潺雪水顺流而下,山顶有参差的冷杉,间或有草甸,散落着点点牧人的帐篷和牛羊。白马雪山盛产虫草,山顶有不少挖虫草人的帐篷,如对虫草感兴趣,可在那儿买上几支。白马雪山出产的虫草色泽金黄,是虫草中的上品,其他地方的虫草多白色。景区内可见陡峭的崖壁、曲折的山道、起伏的雪峰,山顶经常云雾缭绕,光线忽明忽暗,难以预测,是个拍照的好地方。
去梅里雪山要路过德钦县城。县城在一个小山坳里,常受到山体滑坡的威胁,没有什么办法可想,据说今后会把整个德钦县城全部迁到奔子栏。去梅里雪山的路上有梅里雪山的观景台,路边排列着整齐的白塔,如遇晴天,是拍摄梅里雪山的一个不错的地点。往梅里雪山去一般都住在飞来寺周边的十几家私人旅店里,旅店可以提供饭菜,另有几家酒吧。飞来寺的门前有九座白色的佛塔,经常被摄影师们用来做前景,衬托远方的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雪峰在咬洁的月色里另有一种美丽,清冷而圣洁。她至今还是处女峰,当年中日联合登山队想攀登梅里雪山,不料被一场大雪崩全部压死,登山队员们的尸体在很多年后冰川滑动后才被找到。
飞来寺的前面有始终燃烧着的惯桑台,边上的小摊上摆满了各种桑枝香烛和经幡,游客往往都会买上几把桑枝和香烛,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放进灶中。当地还有撒五谷的习俗,也就是把五谷撒在煨桑台上,再在树枝或是惯桑台间挂上五彩的经幡并绕白塔转圈以祈求神灵的保佑。
梅里雪山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主峰卡瓦格博峰海拔高达6740米,峰顶终年白雪皑皑,是云南和西藏两省的界山。“梅里”在藏语里意为“神圣”,“梅里雪山”也就是“神圣的雪山”。每年都会有来自西藏各地的虔诚信徒来此转山。梅里雪山在藏民心中有不可替代的位置。雪峰常掩藏在云雾中,要想见到卡瓦格博峰雪山的真面目得看个人的运气。很多常年跑这条线的导游和司机都只见过几次真面目。据说谁若有幸能看到全貌,那就是结了五世的善缘。
飞来寺的住宿条件还将就,当然不能和大城市的比,可在这偏僻之地,居然有这么一大片可供食宿的旅馆,也算是让人意料不到。夜晚的飞来寺是热闹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饭后纷纷聚到几家酒吧内,南腔北调、汉语英语此起彼伏,是个气氛非常好的地方。
清晨起来,先瞻仰圣洁美丽的梅里雪峰,然后到煨桑台边祈福,把梅里壮美的日出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我们也该下山往北踏上滇藏路进人真正的西藏了。
五、飞来寺——盐井——芒康
值得一停处:盐井镇上盐田、盐井天主教堂(藏化了的教堂)
从飞来寺出来后往北走不远,路分两条:一条去梅里的明永冰川和雨崩村,另一条去芒康后并人川藏南线去拉萨。从这儿去拉萨大部分都是土路,尤其是从飞来寺到盐井这一段,公路一直沿雪山山脉前行,蜿顿曲折,盘旋而上,一边山上有可能滚下石块,一边山下是万丈深渊,汹涌的澜沧江就在下面。从飞来寺出发前最好打听前方的路况,因为这条道崎岖不平,常有事故,为避免堵车,一定要打听前方路况,见有车子来就可询问,一般走这条线的都是老司机,路况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所以一般都会非常详细地回答你。打听好了前方的路况就可以踏上前往西藏的路了。
这段路虽然非常难开,但是沿途风景无限,既有水流湍急的澜沧江河谷,也有高耸人云的雪山,山腰上和峡谷中或者云雾缭绕,或者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藏寨。从飞来寺出来约100公里就到了西藏境内的第一个小镇盐井。
盐井被誉为“茶马古道上一颗璀燦的明珠”,这儿因独特的制盐业而闻名于“茶马古道”。盐井出产的是井盐,藏民在澜沧江的两岸依次筑起一块块的盐田,从深井里吊上盐卤后背到自家的盐田里倒出,待盐卤晒干后就可将白花花的井盐铲下出售了。盐井的井盐自古以来就是这条“茶马古道”上重要的商品。
盐井分上盐井和下盐井,上盐井有世界屋脊上唯一的一座天主教堂。到盐井后公路边会有一块木牌标示。这所天主教堂和其他的教堂不一样,是典型的藏化了的天主教堂,耶稣和玛利亚的边上挂有汉族的红灯笼和藏民敬献的哈达。很多外国人到此都会十分惊讶,既惊讶于在如此荒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他们熟悉的教堂,又惊讶于教堂内的布置及装饰不伦不类。不过信仰是不可以嘲笑的,从当地的教民虔诚的眸子里可以看出,这所教堂就和梵蒂冈的大教堂一样神圣。上盐井的藏民一般信天主教,下盐井的大多信仰佛教,两教虽近在咫尺却相安无事,要是世界上所有的宗教信徒们都能像上下盐井的信徒们一样相安无事,世上会减少多少的血腥和硝烟啊!
盐井还有著名的曲孜卡温泉,据说是由“达美拥”女神慈悲的眼泪化成的(传说她是梅里雪山山神的女儿。很久以前因为盐井痕疫成灾,百姓绝望,女神见此心生怜悯,垂泪化做温泉供百姓疗病化灾),每当春暖花开时,方圆百里之内的男女老少都要来温泉沐浴,洗去一身的污垢和罪过。
在盐井稍做休息后,就要翻过公路最高点的红拉雪山垭口。过了垭口,山势逐渐平缓,公路也好走多了,约100公里后,未到芒康处便与川藏公路合并。真正意义上的滇藏线就到此结束了。夜宿芒康。
余下路程请参考川藏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