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补虚药 (12)
其味且甘于他处沙参，因其处若三四尺深即出甜水，是以所长之沙参，其味独甘，鲜嚼服之，大能解渴，故以治消渴尤良。其叶光泽如镜，七月抽茎开白花，纯禀金气，肺热作嗽者，用之甚效，洵良药也。
【附案】近族曾孙女××，自动失乳，身形羸弱，自六七岁时恒发咳嗽，后至十一二岁嗽浸增剧，概服治嗽药不效。愚俾用生怀山药细末熬粥，调以白糖令适口，送服生鸡内金细末二三分，或西药百布圣二瓦，当点心服之，年余未间断。劳嗽虽见愈，而终不能除根。诊其脉，肺胃似皆有热，遂俾用北沙参轧为细末，每服二钱，日两次。服至旬余，咳嗽全愈。然恐其沙参久服或失于凉，改用沙参三两、甘草二两，共轧细，亦每服二钱，以善其后。（《医学衷中参西录》）
王凤山经验 胃脘痛之常见病机，为脾胃虚寒，其临床表现，多见胃脘疼痛，胀满不舒，食后尤甚，纳食欠佳，口舌不干或口干不欲饮，大便不调，舌淡苔厚腻，或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缓或沉而无力。上证多以湿中健脾、芳香化浊之品组方治之，每能生效。但连服数剂，患者常诉口多干燥或有大便干结等副作用。曾于上方中加黄柏、栀子等苦寒药佐之，但不够理想。经多方思索，在上述方药内加入沙参后，不仅消除了温燥伤律的副作用，而且还增强了整个方剂的功效。我们知道，胃喜润而恶燥，脾喜燥而恶湿。上述方中大堆芳香、温中之品虽对脾会起到好的作用，但却耗伤了胃阴，破坏了胃喜润恶燥的生理功能，因而出现上述副作用。此后，每于胃脘痛用芳香温中之药时加用沙参为佐，即无化燥伤津之弊。（《宁夏中医药学术经验汇编·第一集》）
麦 冬
为百合科植物麦冬、山麦冬或沿阶草等的块根。味甘、微苦，性微寒。归肺、胃、心经。滋阴润肺，益胃生津，清心除烦。主治肺燥干咳，阴虚劳嗽，肺痈，咽喉疼痛，津伤口渴，内热消渴，肠燥便秘，心烦失眠，血热吐衄。
卢尚岭经验 重用麦冬治疗各种心力衰竭 胡某，男，76岁。反复咳喘20余年，加重伴双下肢水肿10天。既往有慢支病史。诊时呼吸困难，口唇发绀，胸闷憋气，咳喘，咳黄痰，口干，肝肿大，双下肢凹陷性水肿，不能平卧。舌红、苔黄腻，脉弱。中医诊断为喘证、水肿。证属心肺气虚，血瘀水泛，痰热蕴肺。治宜补气益心，泻肺化痰：太子参、葶苈子、瓜蒌、蒲公英各30g，麦冬60g，五味子9g，车前子（包）24g，大腹皮、苏子各20g，厚朴15g，3剂。二诊：呼吸困难改善，咳喘减轻，下肢水肿亦轻，已能平卧。舌脉同前。上方改葶苈子45g，3剂。三诊：休息时无呼吸困难，水肿已消，唯体力差，心衰已纠正，上方去大腹皮、厚朴、紫苏子，加黄芪30g，继服4剂，以资巩固。
按：《灵枢·经脉》曰：“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瘀于肺，肺失宣肃，不能通调水道则水停而成本病。卢师补心气不以参类为主，而重用麦冬。以麦冬疗心衰，旨意深远。麦冬甘寒，不仅可养阴益胃，还可补心肺气，利水消肿，具有滋而不腻、补而不滞之特点。古人对此多有论述，如《本草汇言》称：“麦门冬……主心气不足”；《本草分经》认为麦冬能“泻热生津，化痰止呕，治嗽行水”。本品可治疗各种心力衰竭，即使痰涎壅盛，舌苔厚腻，均宜重用之，用量为30～90g，常效如桴鼓。
与《本草新编》所言：“但世人未知麦冬之妙用，往往少用之而不能成功为可惜也”，不谋而合。世人多视五味子为固涩药，卢师常言其为补五脏气虚之良药，在此用之，取其补益心肺之意。患者痰热壅盛，故选用紫苏子、瓜蒌、车前子、葶苈子等泻肺化痰。其中葶苈子长于泻肺行水，又能通利小便，用量一般为30～45g。卢师强调，心衰之血瘀是由于心气亏虚，推动无力所致。故治疗必须补益心气以治本，心气充沛，瘀血自消。《名医别录》称人参可“通血脉，破坚积”，便是补气可化瘀之明证。诚然，补气的同时，辅以活血通络之品，方不失辨证论治之真谛。[杨洪军，孟繁蕴．卢尚岭治疗心脑病急重症经验举隅．浙江中医杂志，1998（11）：496]
玄 参
为玄参科植物玄参和北玄参的根。味甘、苦、咸，性微寒。归肺、胃、肾经。清热凉血，滋阴降火，解毒散结。主治温病热入营血，身热烦渴，斑疹，吐血，衄血，肺劳咳嗽，骨蒸盗汗，虚烦不寐，消渴，便秘，目赤昏花，咽喉肿痛，瘰疬痰核，痈疽疮毒，血滞尿闭。
张锡纯经验 玄参：色黑，味甘微苦，性凉多液。原为清补肾经之药，中心空而色白（此其本色，药局多以黑豆皮水染之，则不见其白矣），故又能入肺以清肺家燥热，解毒消火，最宜于肺病结核、肺热咳嗽。《神农本草经》谓其治产乳余疾，因其性凉而不寒，又善滋阴，且兼有补性（凡名参者皆含有补性），故产后血虚生热及产后寒温诸证，热入阳明者，用之最宜。愚生平治产后外感实热，其重者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玄参代方中知母，其轻者用拙拟滋阴清胃汤，亦可治愈。诚以产后忌用凉药，而既有外感实热，又不得不以凉药清之，惟石膏与玄参，《神农本草经》皆明载治产乳，故敢放胆用之。然用石膏又必加人参以辅之，又不敢与知母并用，至滋阴清胃汤中重用玄参，亦必以四物汤中归芍辅之，此所谓小心放胆并行不悖也。《神农本草经》又谓，玄参能明目，诚以肝开窍于目，玄参能益水以滋肝木，故能明目，且目之所以能视者，在瞳子中神水充足，神水固肾之精华外现者也。以玄参与柏实、枸杞并用，以治肝肾虚而生热视物不了了者，恒有捷效也。又外感大热已退，其人真阴亏损、舌干无津、胃液消耗、口苦懒食者，愚恒用玄参两许，加潞党参二三钱，连服数剂自愈。（《医学衷中参西录》）
天 冬
为百合科植物天门冬的块根。味甘、微苦，性寒。归肺、心、肾经。滋阴润燥，清肺降火。主治肺燥咳嗽，阴虚劳嗽，热病伤阴，内热消渴，肠燥便秘，咽喉肿痛。
张锡纯经验 天冬：味甘微辛，性凉，津液浓厚滑润。其色黄兼白，能入肺以清燥热，故善利痰宁嗽；入胃以消实热，故善生津止渴。津浓液滑之性，能通利二便、流通血脉、畅达经络，虽为滋阴之品，实兼能补益气分。《神农本草经》谓“天冬主暴风湿偏痹，强骨髓”二语，经后世注解，其理终未透彻。愚尝嚼服天门冬毫无渣滓，尽化津液，且觉兼有人参气味，盖其津浓液滑之中，原含有生生之气，其气挟其浓滑之津液以流行于周身，而痹之偏于半身者可除，周身之骨得其濡养而骨髓可健。且入药者为天冬之根，乃天冬之在内者也。
其外生之蔓多有逆刺，若无逆刺者，其皮又必涩而戟手。天冬之物原外刚内柔也，而以之作药则为柔中含刚，是以痹遇其柔中之刚，则不期开而自开，骨得其柔中之刚，不惟健骨且能健髓也。至《名医别录》谓其“保定肺气，益气力，冷而能补”诸语，实亦有以见及此也。
附录：
湖北天门县崔××来函：向染咳嗽，百药不效，后每服松脂一钱，凉茶送服，不但咳嗽全愈，精神比前更强。迨读《衷中参西录》药物解，知天冬含有人参性味，外刚内柔，汁浆浓润，遂改服天冬二钱，日两次，今已三年，觉神清气爽，气力倍增，远行不倦，皮肤发润，面上瘢痕全消。（《医学衷中参西录》）
石 斛
为兰科环草石斛及同属多种植物的鲜茎或干茎。益胃生津，滋阴清热。主治胃脘痛，口渴，目暗不明，脯燥咳嗽，热病，虚劳。
夏德馨经验 夏氏临证擅用石斛一药，认为该品既养胃阴，又益肝肾；既能补养津液之不足，兼能开启阴液之化源，又无助湿之弊，为治疗肝病的首选药物，尤其治疗肝硬化腹水为必用之品，且用量宜大，每剂15～30g。茵陈一味，虽久服可伤胃，量大可致泻，但不论治疗阳黄或阴黄，夏氏均把该药作为方中君药，并且强调剂量应重用至30～120g方可收效，如出现腹泻，此乃湿热趋下之佳象，不必减量或停药，若黄疸逐渐消退则量可酌减。又指出茵陈如与金钱草同用，能增强清热退黄之效。又黄连与胡黄连，都具苦寒健胃、清热利胆之功，都可治疗黄疸性肝炎。夏氏认为两药虽同属清热解毒药，根据经验胡黄连之功效优于黄连。但多服可有消化道不适反应，故用量一般不宜超过5g。如大便秘结可与生大黄同用，使湿热能尽快外解，黄疸及转氨酶可随之复常。（《上海历代名医方技集成》）
李根林经验 石斛除痹 石斛，首载《神农本草经》。言石斛“主伤中，除痹，下气，补五脏虚劳羸瘦，强阴，久服厚肠胃。”本品亦为除痹之良药，尤宜于久痹虚羸者。唐代以前，没有对此用作用加以重视，应用颇少。自宋代始，临床运用逐渐增多。如《太平圣惠方》石斛浸酒方，则以石斛配杜仲、牛膝、丹参、生地黄等药，共作酒剂，主治风湿腰痛，通利关节，坚筋胃，令强健悦泽。《圣惠方》石斛丸，以石斛配天雄、侧子、牛膝、赤茯苓、狗脊、桂心、干姜等，主治风寒冷气攻腰痛强直，不能俯卧。再如《备急千金药方》的石斛散则以石斛配牛膝、山茱萸等药，主治大风，四肢不收，不能自反复，两肩中疼痛，身重胫急筋种不可以行，时寒时热，足端如似刀刺，身不能自任。另外，明代《普济方》之牛膝汤治虚极，筋缩不能转，腰脊不能伸，苦痛；《圣惠方》之巴戟天汤治冷痹、寒湿从痹滞关节不利而痛。各方之中皆用石斛以除痹。《岳美中医案》载有岳美中利用四神煎，重用石斛治疗鹤膝风。
耿某，男，49岁，1993年10月15日就诊。患者于1989年开始关节疼痛，反复发作。服用各种药物、针灸、按摩均无效果，1992年复发一次，痛苦倍于往昔。1993年夏季又一次复发，缠绵不愈，疼痛发作时极为剧烈，虽用温经通络、化瘀止痛等无效。患者来本院治疗时，原壮实身体已转为消瘦，皮肤枯槁，关节与肌肉手不能近。触之则呻吟呼痛，昼轻夜重。诊其脉细数，舌赤，苔干黄。风湿之邪，侵犯经络，久则化热，热盛液耗，筋经失养，过用温热，愈耗津液。滋阴养液，佐以通络。则用生地黄15g，石斛30g，玄参12g，麦冬12g，桑枝24g，牛膝18g，狗脊10g，威灵仙30g，杜仲10g，甘草6g。服药3剂，疼痛大减，余症同前。嘱其继用原方9剂，病愈。随访至今无复发。
临床上治疗痹证，曾多用疏风活络、温经散寒、祛风通痹、活血通络等法，一部分患者用之有效，一部分患者效果不明显，亦有不仅无效，而且越治越重者。尤在泾《金匮翼》说；“脏腑经络，先有蓄热，而复于风寒客之，热为寒郁，气不得通，久之寒亦化热，则痹然而闷也。”故对于热痹采用甘寒养阴通络法，重用石斛滋阴荣筋，可使阴液得养，脉络自通，每收良效。所以石斛为补虚、除痹、祛邪扶正之主药。[李根林，徐江雁．浅议石斛除痹．河南中医药学刊，1996，11（2）：12]
齐强经验 “金钗石斛”清音之妙 素常每遇多语、高歌、大声呼号而致声音嘶哑，或戏剧歌手要求护嗓而索方者，一般贯以金银花、胖大海，麦冬为方以递之。但不知石斛确有清音出声之特殊功效，已故戏剧大师梅兰芳先生，护嗓妙法之一，就是常饮金钗石斛水。
余在临床中，凡遇职业性声音哑者，则常拟用金钗石斛12g，玉蝴蝶2只（2片），煎水代茶饮之，每收良效。1976年春，曾遇一位业余学戏之青年王某，因练习发声用嗓不当，而造成音哑，故来求治，遂嘱饮用上方3剂而愈。不久声哑又复，再度饮用而告痊愈。
究其声音之源，乃出于肺，而根于肾，响于喉咙。古有“肺如钟，金破则不鸣，金实亦不鸣”之说，肺气旺盛，肾精充沛，声音清亮。由此可见，声音之清浊，响与不响，与肺、肾的关系最为密切。因多语、高呼而伤气耗津，即金破不鸣，金钗石斛味甘性微寒，能入肺、胃、肾三经，主补五脏，并有滋阴生津，补脾进食，益精壮骨之功用，今运用于治疗声音嘶哑，或保护嗓音，是有其道理的。（《燕山医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