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书房
望着窗外朦朦细雨,细雨中一株玉兰傲立,雨滴滴落在洁白的花瓣,仿似回到了江南,只是玉兰树下少了个撑伞拾花的少女。心中微痛,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壶却发现里面已空空如也。便吩咐道“福伯,再取些酒来”。
纪福没动地方,“老爷,这已经是第四壶酒了,您——”这么不要命的灌酒,身体如何能承受的了?没等他话说完,纪敬之不耐的摆摆手。
纪福摇摇头,无奈的差人去取酒,心中有些担忧。今儿一早老爷本去许将军家赴宴,听说将军许术新讨了第六房美妾,本是清乐馆的琵琶名伶。结果酒宴尚未开始,老爷却称病离去。自回府后,便站在窗前喝酒怔愣了近两个时辰。
“老爷在吗?”五夫人祈珍捏起细细柔柔的嗓音扭着纤腰过来,她是纪敬之最小的妾氏,本是盐商之女,为人势力小气,虽年轻貌美但并不得纪敬之特别喜爱。
一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推开书房的门,娇声嗔道,“老爷,你回来了也不来珍儿房中,怎却在这吹风看雨?”
“滚出去!”纪敬之沙哑的怒喝吓得她心中一惊,便又媚笑道,“这是谁惹了我们家老爷了?”
出去!纪敬之再次怒喝让祈珍委屈的用丝帕掩着嘴小跑着离去。纪福暗自叹口气,五夫人进门十多年了,还没摸准老爷的脾气。放下新取来的酒忍不住又劝道,“老爷,少喝些吧,酒也伤身”。
“福伯,你下去吧,让我单独待会”,收起方才的暴怒,径自端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便喝,甘洌的酒洋洋洒洒洒的满身都是,他也毫不在意,纪福无奈叹口气躬身退下。
天色将晚,潮汐撑着伞从纪府后门进来,好不容易重又联系了两家绣庄肯要她们的绣品,可万万不能让纪梦娇那个毒妇知晓。没注意脚下绊了一跤,“哎呦”潮汐跌坐在雅心苑门前湿滑的青石路上,描花的折伞也滚落一旁。
树下躺着个人,一双大脚邪邪的伸到路上,想必这就是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了。这么大的雨也能闻到那人满身刺鼻的酒气,潮汐皱着眉咕哝着,“喝那么多酒就别出来害人,真是的”。无奈的看着自己一身的泥水,只能自认倒霉。
她可不是助人为乐的善男信女,没那个闲心管什么醉汉拾起地上的伞抖落了上面的泥水,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见那人小声的喊着“素瑶,素瑶”,好像是在叫娘的名字。潮汐不由得停下脚步过来摇晃着那人的身体,“喂,你醒醒啊,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喂——”
那人迷蒙的睁开眼,望着那似曾相识的清澈眸子,一把攥住潮汐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男子眼中流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素瑶,我是那么爱你!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潮汐慌忙抽回手臂,记忆飞快的旋转,脑海中浮现出六年前的一幕,伸手轻轻抚上额头,那刻意被刘海儿掩起的淡淡的疤痕似乎有些隐隐作痛。攒起眉头冷冷的看着那人闭上眼摇晃着重又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