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床头气喘吁吁抚着心口暗自垂泪,自己早年丧夫,辛辛苦苦将两个儿子带大,谁知他们一个身为大将军面上威风凛凛,实则骨子里阴险狡秽粗鄙不堪,另一个就手无缚鸡之力,整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只有孙女红袖文武双全飒爽英姿,对自己更是体贴入微百般孝顺,如今她一走把她的心也整个掏空了。
丫鬟荷春小跑着进来道,“禀老夫人,有客来访。”
卢老夫人摆摆手,如今她哪有心思会什么客人,轻叹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打发她走罢!”
荷春犹豫了下,垂首道,“可是她说她是小姐的朋友”,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小姐人都走了,她却喜滋滋的说来送嫁妆,也不怕被老夫人赶出去。
老夫人拭干了眼角的泪,既然是袖儿的朋友见见也无妨,便打发丫鬟去请。不大会荷春引着名十六七岁的娇俏女孩进来,老夫人见眼生的很,疑惑的问道,“你是?”
潮汐微笑着放下手中针线笸箩,甜甜的欠身问安,“老夫人安好,我是红袖姐姐的朋友,您唤我潮汐好了。”
老夫人无心多做攀谈,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叹道,“袖儿不在府中,怕是姑娘要白跑一趟了。”
潮汐从笸箩中取出绣架,莞尔一笑道,“红袖姐姐相中潮汐的绣工,昨日嘱我在明春之前帮她备好嫁妆,老夫人您看还入得眼么?”
嫣红的锦缎上大半幅烫金的并蒂莲花妖娆多姿栩栩如生,丝线配色协调,针脚细密自然,看得出用了不小的心思,老夫人抬起手颤抖的拂过丝滑的缎面,禁不住老泪纵横。
潮汐轻身坐在床边,从怀中取出绣帕轻轻拭去老夫人的泪水,微笑着道,“红袖姐姐武艺高强心思细密,说不定到了边关会是杜将军的好帮手。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见老夫人点头轻叹,便又笑道,“半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红袖姐姐不擅女红,咱们总要提前为她备好一应嫁妆才是,总不能空着手嫁去杜家,会让婆婆小瞧了去呢!”
老夫人这把子年纪阅人无数,焉能不知她的心意,转而破涕为笑道,“你是谁家的丫头,好绣工也好心意!”
潮汐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微笑着与她攀谈起来。老夫人心知红袖脾性,她要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头,现下也只能求神保佑她二人逢凶化吉,早配良缘。自此之后潮汐一有闲暇便常来探望,日子久了老夫人也待她如亲孙女般。
洪泽殿密室中,龙泽宇紧皱眉头凤眸微合,静静沉思。肖厉垂首站立一侧默默的等候他早做决断。
半晌,龙泽宇已然有了答案,沉声道,“传书段星速去屏山!”
肖厉一愕,犹豫道,“殿下,屏山艰险杜锋怕是已经有去无回。况且蓟川之事迫在眉睫,此刻若将段星调往别处,是否得不偿失?”
这世间最难计量的便是得失二字,龙泽宇抬起凤眸深深的望向他眼底,坚定道,“无论你们中失去了谁,我都将一辈子痛彻心扉,寝食难安。去罢!”
肖厉心头一震,将自己方才的犹疑狠狠抛到九霄云外,若是见死不救,那也就不是龙泽宇了。朗声应道,“兰絮精通岐黄之术,不如让她随段星一同赶去屏山!”
兰絮自小在塞外茯苓山长大,不仅精通医理还善使毒术,确也是个进山救人的好人选。龙泽宇稍做沉吟便即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