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年后,渝州县城某条街道的巷子角落里。
“狗蛋。”
“黑石哥哥。”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嗯,黑石哥哥你放心,我全都记住了。”
“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失败了,否则中午和夜晚又要饿肚子了。”
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穿着破烂棉袄,手中拿着一根竹棍的乞丐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小乞丐,紧紧的叮嘱道。
这个名叫黑石的乞丐看起来,大概有十七八岁。脏乱的头发下,一张黑色的小脸分不清是因为太脏的缘故,还是本来就长的黑。
在他的对面,那个名叫狗蛋的小乞丐,大概只有十四岁左右。长长的而又杂乱的头发,将整个小脸全部都遮住了,只能依稀的看出他那有些纯真的目光。
说完后,黑石转过身,小心地探出脑袋,望向了街对面那家刚出摊的包子铺。
此时已是半晌,晨阳高挂,街道上早已布满了人。
“卖烧饼喽!香喷喷的烧饼,刚出炉的,大家快来买啊。”
“包子,最正宗的肉包子,保你吃了之后,下次还会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多年,靠得便是家里祖传的神功“烈阳掌”。今日初到贵处,借此宝地,展示一下我兄弟二人的武功。各位若觉得好,便捧个钱场,赏几个小钱。觉得不好,也没关系,能捧个人场就行!”
各种商家、摊贩为了招揽客人,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其中最热闹的,人群聚集最多的,当然要属那些个杂耍的小贩了。
“好!好!好!”围观的人群里暴起了喝彩声。
只见那杂耍的兄弟二人,长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其中一人突然举起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挡在了胸前。这石板看起来足有百斤之重,那人竟是轻而易举的将其抬起放在胸前,脸色只是微微一红,连口大气都不喘。
“好!好!太好了!”周围的喝彩声更加的热烈了。
此刻的黑石正在仔细的观察着前面走过的那些行人,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哇,前面好热闹啊!快走,咱们去看看。”
只见,这说话之人是一女子。
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看起来有十八九岁,相貌长的极其清秀。洁白的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的瑕疵,弯弯的双眉下,一对靓丽地凤眼如水一般的清澈。长长的秀发盘起摆在了身后,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又不可侵犯,就如同仙子一般。身着一件洁白的道袍更加衬托出她气质的不凡。
跟她一起的则是一名男子,这男子是个虬髯客。看起来接近中年,除了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外,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再配上那高大壮实的体魄,似给人一种非常狂野的感觉,与他那一身洁白的道袍有些背道而驰。
此时,那女子正拉着男子快步地向前跑去,女子显得有些兴奋,很显然俩人是奔着那杂耍的地方而去。
“各位可看好了,这便是我们祖传的神功烈阳掌。”
这说话之人是那两个兄弟中的另一个。只见他两腿弯曲,身体下沉,双手反掌向上始于腰间,然后深吸一口气。
“喝”
只听他一声大吼,出掌打向那石板。啪叱一声巨响,那厚重的石板竟从中间裂成了两瓣。
“好!好!真厉害啊!”周围顿时暴起了比之前更加热烈的喝彩声。
那一男一女此时也在这人群之中。
那男子哈哈一笑,看向了身边的女子,小声说道:“这些小把戏看来也只能是骗骗这些普通人了。”
女子闻言,笑着说道:“这只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罢了,我们又何必拆穿呢!”
俩人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把戏,再也没有兴趣待下去,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此时,那黑石仍在观望着过往的行人,却是始终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
“黑石哥哥,咱们已经找了很久了,要不就……”名叫狗蛋的小乞丐站在黑石的身后,小心地拉扯着他的衣服,轻轻问道。
“不行!这事不能凑合,咱们可不能再失败了,我可不想再饿肚子了,还是再等等吧。”
就在这时,黑石的眼前突然一亮,只见是先前的那一男一女走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哈哈,狗蛋,注意,咱们的机会来了!”黑石高兴的笑了起来。
“在哪啊?黑石哥哥”
“你看,就是那边的两个人。”
此时,那一男一女刚好停留在了那间包子铺的旁边,想来也是准备买几个包子来吃。
“我之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放心吧!黑石哥哥,我真的记住了。”
“嗯,那我们就开始吧!”
黑石又瞄了一眼那俩人,发现他她们正在买包子,而那包子铺的老板来到了另一边为他她们包起了蒸笼里刚刚熟的一笼新鲜包子。
可以说,此时正是绝佳的好机会。
黑石立马弯下了腰,小心谨慎地跑到了那包子铺的旁边,蹲了下来。
趁着那老板此时的注意力被旁人吸引的功夫,一只黑色的小手缓缓地伸了上来,将那些摆放在摊位上的包子抓了起来,放进自己的怀中。
可能是有些紧张的缘故,黑石在偷包子的过程中,不小心的将摊位搭建的竹竿碰了一下,发出了声响。
“喂,小子,你在干什么?”
“不好!被发现了。”
黑石连忙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吗的,这小子居然敢偷我的包子。”包子铺的老板见此,立即大怒的追了过去。
看到身后追赶过来的老板,黑石立马侧头向着巷子里喊去。
“狗蛋,快……快点来帮忙!”
名叫狗蛋的小乞丐听到了黑石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黄豆,洒向了黑石身后的街道上。
只听“哎呀”一声痛吟,那包子铺的老板一个没注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呻吟了起来。
黑石回头一看,高兴的喊道:“哈哈哈,狗蛋,咱们成功了!快……快点跑。”
“嗯”
很快,两个小乞丐便消失在了街头。
之前的一男一女包子还没有付钱,便看到了包子铺的老板急冲冲的跑了出去,嘴里还喊道:“抓小偷啊,有人偷包子了”。喊着喊着,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见此,俩人连忙上前,将那位老板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快……我没事……别让那两个可恶的小贼给跑了!”老板痛吟之即,嘴中还不忘那两个偷包子的小贼。
那女子看了一眼这痛吟的老板,随后抬起了头,望向了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略微点头,然后起身,向着前方走去,很快,也消失在了街头。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就回来了。只是在他回来时的手中,多了一个人,赫然是之前偷包子的俩乞丐中,年龄较小的那个。
“只抓到了一个,另一个比较机敏,竟让他给跑了!”男子说完,看了一眼手中如同受到惊吓的猫儿般的小乞丐,随手一扔,扔到了那老板旁边的空地上。
小乞丐被扔到了地上,不停地发抖,就像一只刺猬一般缩成个团儿。
“你……就是你这个臭小子撒的黄豆,我要把你抓去见官!”说着,那包子铺的老板就要向小乞丐扑来。
“啊!”
“等一下!”
一只白皙而又纤细的手伸了过来,阻止了那老板的动作。
“你和你的同伙为什么要去偷别人的包子?”这说话之人是那名女子,她看向了小乞丐,看向了他那瑟瑟发抖的小身躯,女子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小乞丐的头发很长,将整张脸都遮住了,使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那女子见小乞丐仍是曲缩在一团,不肯说话。
“你若不说,那我可就要将你交给这位老板了。听说偷窃之罪……可是要坐牢的!”
待那女子说完,只见小乞丐突然的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更加的紧张、害怕了起来。
“你真的不说吗?”
“那好,老板,这个小乞丐……”
“我……我饿。”这声音很轻,如同蚊嗡一般。
“你说什么?”
“我……我肚子饿。”
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你也不能去偷别人的东西啊!你可以去乞讨。”
“我……我们身份卑贱,没人愿意可怜我们。”
问话到此结束,女子低下身来,将那小乞丐扶了起来。
“你们命不好,并不是你们的错!但是,你们不应该自识卑贱。”
这时,一旁的包子铺的老板,忽然急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这小贼偷了我的包子,就应该坐牢,我要去报官!”
女子什么都没说,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袋子,拿出了一锭大大的银子。
“这些应该够你疗伤了吧!此事作罢。”
那老板一年也挣不到如此多的银子,当即睁大了双眼,嘴里高兴的说道:“够,够了,绝对够了。”
说完,便兴奋的接过银子,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待那老板走开后,女子看向眼前的小乞丐,微笑地将先前买的肉包子递给了他,随后还取出了几两碎银子,一并递给了小乞丐。
“记住!不管你现在的身份是多么的卑贱,永远也不要给自己套上同样卑贱的枷锁。”
说完,便拉着一旁的男子,在小乞丐呆呆的视线中,慢慢地消失在了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