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汐越往上走的时候越发现眼前的一切那般熟悉。
竹园~前面的那道门是竹园的门!
师父~她的师父一定就在里面!
她急冲冲地推开门,鱼池、草地、桃树、凉亭、卧房、书房……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这是竹园,是她的家,是她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地方,她奔跑而去,激动的叫着师父的名字。
“灵儿~”
师父站在亭子中央,依旧是那一身裹着银光的白衣,温柔的呼喊着她,向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
她不禁眼角湿润,不顾一切的奔向师父的怀抱。
“师父~你可知道灵儿有多想你,灵儿怕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我的灵儿,师父怎么会不知道呢,师父也很想很想灵儿你呀……”
“师父……”
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一切如梦一般,她不愿松开自己的手,她宁愿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哪怕是现在死了也不后悔。
突然心口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自己的心脏,鲜血直流。师父红通着双眼,面色狰狞的看着她。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她倒在一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哼~你这个不祥之人,妖邪孽障,本就不该来这个世上,你死不足惜,我不杀你又该杀谁?”
“师父,我是灵儿啊,我是你宠爱的徒弟啊~”
“我羽修龄没有你这个徒弟,妄想再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
她恍然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根本就没有师父,自己也不在什么竹园,一切都是一场幻梦罢了。可胸口依旧很疼,低头一看,上面插着一根尖锐的枯树枝干,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才被身旁的那颗树伤到了。她咬牙拔下,鲜血直流不止,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回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仍惊魂未定,不敢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司马长空和随从微之半路走散,他沿着原地四处转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微之,奇怪的是明明是在原地周围,可为什么每走几步,眼前的景象就千差地别,他上前走到那颗做了记号的树,寻了半天却不见自己刻下的刀印,心里一阵慌乱,莫不是误闯了混沌幻境。
他立即席地而坐,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药丸服入口中,屏气凝神,片刻之后,幻想从眼前消失。此药丸是他逃出司幽国时巫女青幽给他的,说此丸药效奇特,可克服一切危机,度过一切难关,让他必要时候服用,共三颗。
走出幻境之后,仍然不见微之,恐怕他正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早知如此,上山之前就应该给他一颗药丸,必要时可以自救,怪他自己考虑不周全,但愿微之没事。
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探路。
不远处,有人痴痴念念,囫囵吐语,司马长空走近一看,却发现是灵雨汐,连忙扶起她。
“喂~蛀虫,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灵雨汐神志不清的半睁着双眸,如梦呓般口齿不清的断断续续的吐着字,胸口处鲜血不止。
他急忙从怀中拿出方才的瓶子,倒了一枚药丸喂进她嘴中,又撕下身上的布条,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不久,灵雨汐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中,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怎么是你?”她惊讶的看着司马长空。
“要不是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早点我死掉才好吧!”
“就凭你这说话的力气,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那倒也是,就算要死肯定也是死在你后面。”
“嗬~好歹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激,反而诅咒我,你不光是一只蛀虫,还是一只忘恩负义的蛀虫!”
“蛀虫?”灵雨汐气竭,每次见到他都蛀虫长蛀虫短的叫着,她有名有姓的好吗?
“我让你救了吗,是你自己多管闲事,谁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保不准的对我拳脚相踢,怪不得我这全身上下都疼。”
“看来,你这血流得还不多,伤得还不够厉害,你这样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改不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自己不是蛀虫而是一坨屎喽?”
“你……”
灵雨汐吃痛地捂着胸口,剧烈的咳着,半天缓不过气来。
司马长空有些过意不去,拍着她的后背,满是歉意的说:“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怕你继续昏迷,多说话能保持清醒。”
“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好事好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我倒落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
“那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灵雨汐听后不禁笑了出来。司马长空见她笑了,心也就安了。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却不见放白,明明都已经过了晌午,为什么还是星空璀璨。
“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混沌幻境,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没有走出去。”司马长空有些担忧。
灵雨汐虽然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混沌幻境是什么,可是回想到方才自己突然回到竹园那一幕,心里也就知晓几分。要不是因为有规定说不允许借助外力登顶,她早就御剑上去了,哪里需要受这等折磨。
她摸了摸胸前的伤口,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痛了,甚至伤口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愈合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如那次在幽冥宫中的景象十分相似,她有些疑惑。
司马长空见到却说:“一定是我给你的药丸起了药效,这是我们司幽国巫女青幽潜心研制的,药效奇特,可起死回生。”
“你们司幽国?司幽国是什么地方?”她未听过这个地名,好奇的追问。
司马长空自知自己的话有些说多了,于是胡乱编了一个说法便搪塞过去了。
灵雨汐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既然他不愿意多说,那就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问吧。
两人休息了一会,继续向上,一边探路一边寻找着失踪的苏方木和微之。
虽有顾忌,炎樱还是飞身进入了混沌幻境。
苏方木紧紧搂着怀里的枯木树干不肯松手,炎樱走到他身边,准备叫醒他。而她只知幻境之中幻象丛生,却不知此时的她在苏方木眼中是一只巨型怪兽,正要攻击他和灵儿。他满眼通红的仇视着她,面庞扭曲。
“苏方木,是我啊,我是炎樱~”炎樱向他伸出手。
“给我滚开,你这只丑恶的怪兽!”
“苏方木,你怎么了,我是炎樱,我来救你出去~”
“滚开~”苏方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脖颈间青筋暴露。
炎樱被惊吓到。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苏方木立即捡起脚边的石块狠狠地砸了过去。
“滚开,你这恶魔,休想伤害我的灵儿!”
额间有鲜血流了下来,炎樱吃痛捂着伤口,只是她的心更痛。
灵儿、灵儿,全是那个灵雨汐,就算是被心魔控制了,心里想着还是她,既然你这么想着她,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此生此世都见不到活的人。
她含恨飞身过去,一掌敲晕苏方木,将他带出幻境。
“哼~灵雨汐,刚才的树枝只是略施小计,现在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炎樱一面心怀嫉妒之火,另一面已经飞身到达星轮。
夜蓝奉了鬼君之命,打开星轮,放出古甲魔兽,搅了它天虞天翻地覆,谁知摸索半天,仍不知这星轮如何打开,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警觉得退到一边,默默注视着那人一举一动。
炎樱站在星轮门外,双手竖字交叉在胸前,口念术语,翻转掌心,一道紫色的光束射出,直冲那星轮的齿轮上,虽有微动,却不见门开,真气慢慢从体内流失,她有些吃力。没有想到这星轮这般牢固,凭她多年的修为竟丝毫动不了。
夜蓝躲在暗处,心里忍不住偷笑,看来这天虞是树敌太多了,不光她一人想放出那古甲魔兽。她聚神屏息,挥动手掌,助了炎樱一臂之力,片刻后,星轮成功被打开,一只庞然大物袭身而来。
灵雨汐和司马长空沿着向上的山路一直爬着,却怎么也上不去,费了半天的功夫,还只是在原地踏步。她纵身跳上一块巨石,站在上面举目眺望,崇山峻岭之间皆是一片苍翠,高高耸立的天虞峰似绿色苍龙之首,漂浮在茫茫云海之巅,说它真实的就在眼前,却又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你以为触手可得,终不过是可望不可即。
远处雷声轰鸣,脚下山崩地裂,古甲魔兽挥舞着巨大的魔爪汹汹来犯。
灵雨汐急忙跳下巨石,道:“不好了,有一只庞然大物追来了?”
“什么?”司马长空抬头仰望,着实吓到,如此大物,一脚踩下来,只怕是尸骨粉碎。
“快逃~”灵雨汐叫道。
两人落荒而逃,却哪里跑得过那千年的古甲魔兽,只见它“哼哧哼哧”的追上,一把捏住两人,就要塞进嘴里。
一股恶臭传来,泛绿的唾液横流,灵雨汐勉强睁眼一看,那尖锐的牙齿之间还夹塞着未吃完的人脑和四肢,不由一阵作呕。要她当它的腹中餐,还不如跳进粪坑。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塞进那张恶臭的血盆大口中,她大声一叫:“小白~”
腕上的腐镯飞速旋转,顷刻间冒出,骷髅小白原以为叫它出来是什么好欺负的小角色,抬头一看,如此庞然大物,惊吓得立刻又变回了腐镯,深深藏在她的衣袖里面。
灵雨汐无奈不已:“小白,你也太贪生怕死了吧!”
它“呃、呃、呃”的叫着,好像在说:“我本来就害怕的呀,难道你不害怕吗?”
灵雨汐满头黑线。无奈之下,叫出藏在腰身之间的“含光”剑,念了口诀,含光便飞身而去,瞬间刺中古甲魔兽的手掌,它吃痛的松开。又见司马长空还被钳在另一只手中,双眼泛白似要窒息过去,随即挥动食指,剑身便又准确地刺中魔兽另一只巨爪,司马长空直直掉落下来,她御剑而去,在他坠地的一瞬间将他稳稳的接住。
司马长空惊讶的看着灵雨汐,激动不知从何说起,然而没等到他说出话来的时候,古甲魔兽又冲了上来,挥舞着巨大的爪子,无数如雨密般的石刺迅速射向他们,虽御剑而行,穿梭自由,臂上、身上仍然被划出多道血口,那魔兽见射杀不了他们,便又从血盆大口中喷出无数绿色火球,灵雨汐聚气凝神,御剑自如躲过一劫,两击都未击中猎物,恼得那古甲魔兽一阵剧烈的嘶吼。
这一吼,倒是引起了焰镜等人的注意,他们闻声而望,大呼不妙。
“是什么人把那古甲魔兽从星轮里放了出来,犯了此等大忌?”
众弟子皆不敢回声,各自相望,不知是谁。
“罢了,救人要紧。清风师弟,你快快回山,将此事告知师父,派人前来营救,其余人都跟着我进去,在魔兽伤人之前将里面的人全部带出来,不许遗落一人!”
“是,师兄!”
众人领命,皆飞身而去。
另一边,灵雨汐还在与那古甲魔兽厮杀,无论她御剑飞到哪里,就是飞不出去,今日看来,不把它给杀了,他们是活着出不去了。
可是他们两个凡夫俗子怎么斗得过这只魔兽呢?除非神仙降临,否则他们只能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司马长空,你不是仙姿优越吗,快想想办法啊,看看你自己是不是神仙佑体,或者金佛藏身?”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这哪里是开得玩笑,再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我们俩个都得死在这里!”
“那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早死早升天!”
“谁要和你死在一起啊,我还要救我师父呢,师父没救出来之前,我怎么也不能死!”
正说着,古甲魔兽一拳挥了过来,砸碎了旁边的一块巨石,差一点将他们俩个也一同粉碎。
“看见没,不逃出去,就是这种下场。”灵雨汐气虚喘喘,努力维持剑身的平衡,只怕再这样下去,别说御剑了,喘气都喘不动了。
司马长空也是心有余悸,今日倒真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可怕之物。
古甲魔兽愤怒至极,眼看煮熟的鸭子满天飞,扰的它心烦意乱,于是凶狠地挥着巨爪再次砸过来,这一次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两人。
灵雨汐和司马长空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阵晕眩,半天都爬不起来,古甲魔兽发出一阵狂笑,欲要钳住二人。司马长空一个灵敏的侧空翻,滚落到灵雨汐身旁,吃力地扶起她,拼命向前跑去。无奈身有重伤,还没有跑几步远,便被古甲魔兽牢牢抓住,即将塞进恶臭的大嘴里。
司马长空拔起藏在袖中的短刀,直直的扎向它的暴突的眼珠,它吃痛,却仍未松手。
灵雨汐勉强撑住意识,喊出“含光”,原本落在地上的“含光”飞身而起,直冲魔兽的另一只眼珠而去。魔爪瞬间松开,两人得以逃命。
“蛀虫,你没事吧?”司马长空一瘸一拐的扶起她。
那魔兽忍痛拔出飞剑和刀子,凭着点点破碎的影像再次袭来,灵雨汐心中一惊,迅速推开前面的司马长空,在整个世界没有变成一片黑暗之前,她仿佛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