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都已经午饭时间了,张明利赶忙爬起来,匆匆刮了一下胡子,洗了一把脸,早饭午饭一并吃了,便出了家门。他下午要到厅里开会,开会的材料都堆在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看呢。
张明利匆匆往单位赶去。
“丁零零——丁零零——”张明利装在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按下接听键放耳朵上:
“喂,汪洋,我正要找你呢。你先说你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朋友送我一块和田玉,想让你帮忙鉴定鉴定。”
“你找错人啦,我哪儿懂玉石呀!曹丰不是做和田玉生意吗?怎么不叫他看看?”曹丰是他们高中时候的同学。
“你是专家呀,不找你找谁。”汪洋在电话那头说,“曹丰去上海了。”
“我可以帮你看看是不是古董。哈哈哈——”张明利笑道。
“不开玩笑,我手上真有一块玉石,想找人帮忙看看是不是和田玉籽料。据说现在有人拿山料加工籽料卖。”
“这事儿你还是找曹丰吧,他懂。”
“好,那我就等他回来吧。对了,你不是也找我吗,什么事?”
“先忙过这两天吧,咱们见个面,我有事请教您老人家。”
“那我等你电话。”汪洋在电话里说。
“好吧,再见。”张明利说完把手机放进衣兜里,加快了脚步。
下午的会很短,会议结束还不到6点。张明利走到楼下,想起什么又回身往楼上走。他要去找王副厅长,把这些天单位发生的情况给他汇报一下。走到王副厅长门口,他又开始犹豫了。汇报什么呢?深更半夜有人在考古院里看见一群黑狗,还听见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他不会相信这种事的。没人会信。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早晚都要向他汇报的。
王副厅长正在接一个电话,见张明利进来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自己继续电话里的话:
“对,让他们先把材料报上来。不是给我,对,给计划处。好,好。”
放下电话,王副厅长转过来看着张明利,宽大的脸庞开始晴转多云,一双眼睛充满责备的雷电:
“我正要找你。你从喀纳斯拉什么回来了?”
“一块石头。”张明利小心地回答。
“你不给厅里汇报,也没给当地政府打招呼,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偷!抢!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王副厅长十分激动。
张明利低头不语。他心想:我这是活该,自找的,本来可以不上来的。
王副厅长好像看出了张明利的心思,沉默半响,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起来:“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我……我们单位最近有些不太平。”张明利支支吾吾地说道。
“就你这么胡来,太平才怪了。说吧,怎么不太平了?”王副厅长俨然一副长者和上级的派头,目光宽厚地望着张明利。
“单位院子里闹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大群黑狗,像幽灵一样,转一圈又不见了。”张明利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王副厅长。
“你们周围有养狗的吗?赶快给公安派出所报案呀。”
“没那么简单,王厅长。昨天晚上我也去单位蹲守,半夜听见有小孩子哭,一会儿楼前一会儿楼后的,光听见声音,什么也没看到。”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副厅长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我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不是。”
“那你觉得是什么?”
“听他们讲,盖办公大楼的时候,挖地基挖出来一堆碎骨,好像就是狗骨头。”
“这有什么关系呀。”王副厅长很不以为然。
“我……我觉得,是在闹鬼。”张明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闹鬼?你真能想得出来。这话可不能乱说。亏你还是个共产党员。”
张明利听了,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知道王副厅长不会相信这些事儿,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这是考古院上半年工作总结,您先看看。”张明利说着起身将一份打印材料递给王副厅长,然后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摞文件,“我回单位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小张啊,不是我批评你,你现在是一院之长,不是一个考古小组的小组长,要学会严格要求自己,特别是在一些原则问题上,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至于什么黑狗白狗的事儿,最好交给公安机关去处理。”王副厅长边说边拍拍张明利的肩膀,把他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