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
“你说过我们要没有秘密的,对不对?”郁稚漾抚摸着萧离诺的头发,画面看上去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可萧离诺哪是被这种场景吓到的人,“认识啊,他是老宅以前管家的儿子。”
“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
“嗯。”萧离诺又开始漫不经心地玩着郁稚漾的手。
郁稚漾突然把手抽出来,把左手的袖子提上去,露出来一大截伤疤。从上臂的一半一直到下臂的一半,虽然已经变白了很多,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萧离诺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哪一次欢爱的时候不是脱个精光,当然是看得见。只不过没有现在这样仔细。她之前看着郁稚漾从来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索性自己也不问。
“其实,我小时候是个很内向的人。”
那是郁稚漾八岁的时候,刚刚上小学二年级,自己很少说话。开家长会也从来看不到她的父母,永远都是她的奶奶。久而久之,她的同学都觉得她是怪胎,是野孩子,爹不养娘不爱的野孩子,没爸没妈的野孩子。郁稚漾也从来不解释,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到了晚饭时间了,奶奶说她要去地里面摘菜,让郁稚漾在家里面煮好饭,顺便烧一壶水。她刚刚烧好水,放在门外的高脚桌上,坐下来看看天。
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哥哥。
“你们看,那个野孩子又坐在那里看天了!哈哈哈哈哈……”突然出现了一群小孩,人长得不大,衣服整洁,说出来的话却是肮脏的。
“听说她妈妈和别人跑了,他爸爸不想看见她就放她在这里的……还有,她还有一个哥哥呢!”一个小孩小声说到。
“我想,她哥哥可能也不是她哥哥吧!”带头的小孩说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才是野孩子,我爸爸妈妈等下就回来,我哥哥就是我哥哥!”郁稚漾激动得站起来,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是野孩子,但不能忍受他们说她家人的坏话,谁也不行!
“别撒谎了,不仅是个野孩子,还是个撒谎精!”说着,带头的小孩使劲推了她一把,然后就跑开了。
年纪小小的郁稚漾,整个人也小小的,这一推,就撞到了桌脚。桌子本来就放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上面还放着一壶热水。
当热水倒在手臂上那一刻,她是愣神了的。
“稚漾,稚漾!你怎么了?哥哥带你上医院去。快点上来!”郁城浩突然出现,让郁稚漾哭得更凶了。她爬上了他的背,感觉十岁哥哥的背上装着整个世界。
他带着她去水龙头旁边冲了很久的凉水,就又背起她直直跑向隔壁王叔家,让他赶紧开车带他们去医院。
如果不是郁城浩,郁稚漾的手可能现在看起来更加令人害怕。后来郁城浩去教训了那几个小孩,怎么教训的郁稚漾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说她是野孩子了,也没人欺负她。大家慢慢地接受了她,玩游戏也叫上她。
学校附近开了一个学跆拳道的馆子,郁城浩有一回去接郁稚漾回家的时候看见了,一回到家就和父母说让她去学跆拳道。但是那个时候郁稚漾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大好,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尽管自己也很想去。
郁邵强和郁城浩晚上睡一个房间,突然就吵起来,声音有些大。苏祯、她和奶奶睡一个房间。奶奶睡里面,郁稚漾睡中间,苏祯睡床边。她抱着郁稚漾,柔柔地问:“稚漾啊,你想不想去学跆拳道啊?”
“不想。”郁稚漾犹豫了一下。
“真的吗?”
“嗯。”
一个星期后,突然有人来到学校门口找郁稚漾,说是跆拳道馆的老师,她的父母帮她报名了让他去接她。
郁稚漾先是愣了一下,问了他一些问题,他都回答上了。郁稚漾才和他一起走。
就这样,她的跆拳道练习开始。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辈子只有三个人忘记不了,一个是我爸,他把我赶出家门;一个是我妈,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支持我;还有就是我哥,他让我重新生活。所以,只要是他的东西,我就不会去抢,他喜欢的东西,我更不会去看。”
郁稚漾还在摸着萧离诺的头。萧离诺的身子却忍不住地僵硬。
“去你家的时候在你房间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你哥哥吧?”
“嗯,我只有一张和他一起照的照片。”
萧离诺突然坐起来,抱住了郁稚漾。“都过去了,伤心的都忘记吧,总有一天会快乐起来的。”郁稚漾也抱住了她,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只是什么也没说。
这可能是两个人第一次,心怀“异事”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天,萧离诺醒过来,习惯性地摸摸一旁的床。今天不一样,上面有人了。
“不起床吗……”她还有一些睡眼惺忪。
“今天放假啊,别吵,我再睡一会儿。”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开,过不久就是平稳的呼吸声。
其实萧离诺也困,这几天一直在被自己的事情困扰,索性她也继续睡下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郁稚漾已经做好早餐了。两个人还是一如往常,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要去哪玩吗?”萧离诺突然问。
“累死了,我就想在家里面待着。”郁稚漾心直口快。
“嗯?”
“好好好,你想去哪?城东的游乐场,城西的动物园,城北的博物馆,城南的大学区,城中的商业中心……”
“行了行了,我们今天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去。”萧离诺生怕她继续念下去,没完没了。
“这就对了,慢慢吃,不要急。”说着还给她夹了些小菜。
萧离诺有些鼓气,因为她想出去玩,但是郁稚漾不想,况且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有些吃不下了,快快地扒拉了几口就把碗放到洗碗池了。
郁稚漾看着她,摇摇头,又继续吃。萧离诺看见了,忍住想揍她的冲动。
整理好残局之后郁稚漾习惯性去看看萧离诺在哪。果不其然,又在沙发上躺着。郁稚漾要过去的,手机响了。
“你们上新闻了。”那是许靳意戏谑的声音。
“什么?”
“打开电视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郁稚漾跑到电视前,打开它,随意按了几下整个人就僵住了。
电视中的女主持人正用着一种惊奇的语气,“萧氏集团某高层竟是同性恋,这个消息真是让大家大开眼界。曾经和穆氏集团高层订婚,现如今又来这一波,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诶,你这么用就不对了。准确来说是在萧氏集团某董事入院后,爆出其女儿是同性恋这就事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何况,这事还是有实锤的,照片都摆得清清楚楚……”电视中接下来说什么郁稚漾已经听不见了,转头看见萧离诺,她早已坐起来。
手机又响了,不过这回是萧离诺的。
“姐,妈看了新闻之后昏倒了,这下你满意了。”说完也挂了电话,萧离诺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没过多久,她再一次接起电话。“萧总,我们公司的股价现在暴跌,紧急召开董事会,需要您马上来公司!”
“公司的公关部干嘛去了?”萧离诺有些生气,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公关部现在都在忙着处理这一件事情,可是这铺天盖地的新闻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没等青青说完萧离诺自己挂了电话。
“换衣服,马上去公司!”
————
萧离诺打开了会议室大门,里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没有坐下。
“大家安静一下!”
“怎么安静下来,现在股价暴跌,说不定一眨眼就崩盘了呢!”一位戴眼镜的地中海站起来,说完还用力拍了拍桌子。
“就是就是!”
“怎么可能……”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不可理喻,抗议声也越发大起来。
“好了!”
“我已经让公关部赶紧处理这一件事情了,待会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解释这一件事情,至于股价暴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希望大家不要慌张,事情很快就会解决。”都是一群老油条了,坐享其成,遇到事情从来没想过怎么解决,只是推诿。
“最好是这样,不然……”那个地中海又在说着什么,不过后面的萧离诺已经听不到了,急着去召开发布会,根本不想搭理这群人。
“萧总,记者们都来了,在接待室。”青青上来给她报告。
从萧离诺出来,郁稚漾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说了也是耽误时间。
萧离诺拉住了她,“等下和我一起上台。”
郁稚漾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三个人刚走进接待室,就被眼尖的记者发现,迅速围上来。郁稚漾和青青替萧离诺挡着,一路护送她到台上。
“大家好,今天我召开记者招待会是为了向各位媒体解释一下今日,或者说是昨晚,对我,甚至是整个萧氏集团不实的言论。”
“怎么能说是不实呢,照片都摆在哪!”一位记者有些激动。
“我就用大家所说的这一个实锤,给各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