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看着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女子的丈夫,他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走上前,犹豫了会问道:“你为什么不进去陪她?”也许,那是最后一面也说不定啊!难道,他们都不想见对方最后一面吗?
“……这是约定!”低哑的声音,坚定而苦涩。
约定!!!
肖潇脑子里轰然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就是里面的女子,她,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手术室的门打开,肖潇看到女子的丈夫颤了一下,手握得更紧,她的心都跟着揪痛起来。
“产妇家属?”护士拿着张协议出来,职业得一点也不含糊。
“是!”女子的丈夫站起身来,为点了下头。
肖潇看着他,又看了看护士手中的协议,她的心慌乱不已,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却又期待不是!明明跟那个女子只有一面之缘,却忍不住为她揪心!
“产妇的状况相信不用我多加解释你也很清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您是要保孩子,还是保产妇?”护士没有半句罗嗦,此刻她多说一句,就可能产妇和孩子都保不住。
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协议书,女子的丈夫手愈发颤抖,却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保孩子!”
保孩子,三个字,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去说!护士取走协议书的同时,他也瘫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保孩子?八个月都挺过来了,说不定她还可以坚持很久,不是吗?”肖潇哭着喊道,她明白的,心里很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保孩子,但她还是忍不住,忍不要问。
她多么希望,男人的回答可以是让她气愤的发泄一番!她多希望,男子只是自私的想要孩子,不够爱,那么,她的心,也许不会跟着那么痛苦!
“约定!”缓缓幽幽的两个字,男子的脸上,已经清泪两行。
“不要说,不要说……”肖潇激动的吼道,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却掩盖不去男子的低语。
那痛彻心扉的两个字,笔直的灌入心房,震撼着所有的感官神经。那短短的两个字,到底包含了他们多少的爱,,多少的希望,多少的信任,他们是多爱对方,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实在忍不住,站在不远处转角的冷寒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可是却被司盈拉住。
“放手!”冰冷的声音,冷寒瞪着司盈。
“如果你想让她活的久一点,就给她一个必须拼了命也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司盈沉下脸,她看着也不舒服,但是,必须要这么做。
她让肖潇去见产妇只是想让肖潇能够有动力一点,勇敢一点,却没想到她会撞上产妇临盆必须选择的状况!现在是福是祸,她也只能赌了!
“我,还不够理由吗?”冷寒抽回手。
“如果够,她会逃避吗?”司盈低喝着问道。
回头怒瞪着她,伸出去的腿却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如果砝码只有你都还不够,那只能加砝码了,不是吗?”司盈意味深长道,她的赌注下的有多大,她当然清楚。
“如果她有事,我会杀了你!”一拳打在墙上,冷寒冷冷道,望着肖潇痛哭失声的身影,瞳炯幽深的满是痛楚。
“我知道!”司盈瞥了眼他,强作镇定道。
孩子平安出世了,是漂亮的女孩子,像她母亲一样,但是女子却已经……
听到女子过世,男子却没有再哭,笑着抱着他们的女儿转圈,但肖潇知道,他的心在哭,痛彻心扉的哭!
你觉得这样值得吗?她丢下你跟孩子,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她这样问他,明明知道不合适的,却非常想要知道,很想很想……
因为他的想法,也许会跟冷寒的一样,所以她很想,非常想要知道!
他笑着说:我很幸福!
只有四个字,却震撼着她的心!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掺杂着半丝苦涩,真的很幸福的笑着!
即使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他仍然觉得幸福,他说没有任何遗憾,因为她想说什么,他都知道,他想说的,她也知道!
彼此最后一刻,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悲伤的脸庞,他们的幸福,通过他们的心相互传递给对方!
他们的爱,好伟大!好伟大……
站在冷氏总公司的大厦前,肖潇扬起头看着阳光下银光闪闪的大厦,忽然感觉,它好像是冷寒的化身,那么耀眼,那么挺拔,屹立在暴雨与艳阳中不倒!
她相信,冷寒也一定会是这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将他击倒!
深吸口气,缓步走进大厦,进入电梯直上三十层。
站在电梯里,抚摸着自己还是平坦的小腹,里面,有冷寒跟她的孩子,他们爱的印证!也许,她能留给他的,只有这个孩子,用他和她的骨血孕育的孩子!
今天是个悲伤的日子,却又是幸福的日子!
她很难过,因为那名女子,最终还是抵不过老天给她安排的命运!但她好高兴,因为她鉴证了一段刻苦铭心的伟大的爱,鉴证了他们幸福!
孩子,并不是包袱,而是幸福的传递!是爱的延续!
她难过了,痛哭了,也明白了……
“肖潇……”江彩一看见她。吃惊的站起身来。
肖潇知道她在吃惊什么,哭了那么久,眼睛不可能不肿的吧!
勾起笑意,肖潇俏皮道:“彩姐,我现在像不像大眼金鱼?”
江彩错愕的看着她,呆呆的点头。
“你说我这样进去,是不是撒娇要什么,冷寒都会给我?”肖潇又笑,原来就不大的眼睛,现在更是因为肿胀而几乎眯成一条线。
江彩依旧还只是呆呆的点头。
“那就好!”肖潇笑着说,飞了个吻给江彩,转动门把进进入冷寒的办公室。
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冷寒才开始翻阅手中的文件,“认真”的审阅着。
他一直担心她会刺激过度,精神恍惚的不记得回来的路,或者……逃走!
所以他一路跟着她回来,从她出医院,上公交车,回到公司……
但他还是比她早一步回来,交代江彩不要提起他出去的事情,从刚才她站在楼下发呆开始,他就一直站在窗帘后望着她,猜着她在想什么,会想什么,一会也许会跟他说些什么!
她跟江彩的话,他全部都有听见,却因此更加紧张了!
她会要求什么?让她离开?或者是跟他要求那对年轻夫妻的相同约定?
他不要那样的约定,也不会履行那样荒谬的所谓的约定!如果孩子跟她必须选一个,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选择孩子!
那对夫妻的爱是伟大的,他承认,但是他不需要那么伟大的爱,他给不起那么伟大的爱!他只想给她,他的自私的爱!
温暖的小手,遮住他的眼,黑漆漆的一片,他却清楚的看见了她的笑脸。
“回来了?”低低的声音,他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还没让你猜!”肖潇蹙眉,下一刻被拉进他的怀里。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希望他这样问,他问了。
“很难看吗?”肖潇不好意思的问,手不禁掩了上去,几分尴尬,几分娇羞。
“嗯!”低低的一声,从嗓子里溢出。
“我哭了!”毫不避讳的告诉他,看着他的反应,等着他的话。
“为什么?”她的心思太容易猜,满满的全部写在脸上。
“告诉你啊,今天我在医院……”肖潇指手画脚,详细的告诉他那对年轻夫妻的事情,告诉他自己有多感动,有多羡慕。
冷寒认真的听着,好像他根本不知道一样,默默的拭去肖潇激动时滑落的泪水。
“冷寒……”埋首进他的胸膛里,肖潇低声夹杂着哽咽唤道。
“嗯!”
“我们结婚吧!”肖潇揪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看她烧成一片的脸。
“嗯!”冷寒习惯性的应声,下一瞬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