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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柯冰疯了一般冲出天津驶上高速公路。

宝马车进入沧州地界。柯冰看了看时间吓一跳,他开的是轿车还是赛车?居然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沧州。

冲进医院,气急败坏的柯冰对早等在那里的程二一顿暴跳如雷:“我早通知你做好准备了,怎么还出这么大的事儿?干什么吃的!”

杜倩还在昏迷中抢救,柯冰无法进去察看伤情,被他骂得靠墙立正的程二不敢多说话,委屈得歪歪嘴更歪了。柯冰眼睛都红了,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由于刚刚骂过程二,他也不愿意再向他询问情况了,气愤地骂到:“废物!还在这里干什么?去把凶手抓出来!”

很多东西,被打碎之后才被发现是多么的珍贵!仿佛直到此时,柯冰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爱杜倩。

失去李月之后,柯冰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再爱过了。

爱情对他的伤害太深了!那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九死一生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有了这样失恋的痛苦,他再也不敢爱了。

他的感情世界里有两块挡箭牌:一块是苗丽,合法的妻子,将无数女人挡在了婚姻的门外;一块是李月,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他不允许任何女人走近他的感情世界。

有了这两块挡箭牌,他为自己抵挡出一个冰封的世界。

十年来,柯冰始终无法走出对李月的痴情。也曾试图忘记,努力逃避,以至于沉沦甚至堕落,十年间经历了无数女人,却始终无法付出真情,更无法对李月放弃。

希望与绝望是一对反义词。而在柯冰的矛盾里,双方却是互相依存的。越是彻底绝望的时候,越是心存侥幸地幻想;而越是看到依稀希望的时候,越是感到彻底绝望。柯冰早麻木于抱定自己的绝望当希望了。

和杜倩走到一起,是天意也是不易。他们本来是很不严肃的******关系,经过了两年的深入接触和在事业上的共同打拚,不但没有心生厌倦,反而产生了越来越深的依恋。

本来以为自己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真情了,也不肯对任何女人动真情了,柯冰觉得爱上其它女人是对李月的背叛,更是对他内心深处的爱情的背叛。他可以把身体给任何女人,却不肯把真情给任何女人。李月可以背叛他,离他而去,但他不能背叛自己。

当发现自己可能爱上了杜倩时,柯冰不敢认真去面对。恰恰相反,他却努力麻木自己,有意回避两人之间的真情。

所以,面对杜倩,柯冰只把她当成世上最难得的尤物,尽量用身体去爱她,而不动真情。然而真情是不会被人为地湮灭的,人是感情动物,性也是情感交流,杜倩绝好的身体给他带来最大满足的同时,也慢慢融化了他坚冰一样的心,而杜倩对他的真情投入以及事业上的支持和心灵上的抚慰,更是感化他的源泉,他那颗近乎残忍的冷酷的心,终于孳生了爱的萌芽。

应该说,是杜倩用她那颗火热的心,一点一点地将柯冰那颗冰冷得近乎残忍的心,慢慢地温暖了过来,使他再次感知人间真情的美好。

然而,柯冰始终没有正面面对自己的真情复苏。因为这是他唯一为自己保留的一份纯真,所以他没勇气向自己宣布真情再次萌生。于是他们只能回避爱情问题,两人之间只有爱的释放而没有爱的承诺,都用行动来释放彼此的亲爱。

杜倩深知柯冰心灵的创伤,所以她绝不去触及他的伤口,而是用整个身心来温暖他,为他疗伤。在感情方面,她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完全投入地与他度过每一个幸福的瞬间。

所以,柯冰根本不用考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定义,他只在杜倩身上投入激情,仿佛就是他们之间的全部。

杜倩的爱太宽容了,她没有试图去突破柯冰心灵外围的坚冰,而是在他冰封的感情世界周围建起一座花园,她不去触及他的创伤,却时刻用春天的美好来温暖他坚冰的盾牌。她没有强行闯入他的冰川世界,而是从外围给他温暖,让他自己走出禁地,陶醉于她的美好里。

柯冰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杜倩的花园,享受花园里的美好与温馨。尽管他还保留着他的冰川世界,但是他没必要再紧锁闸门了,杜倩不会侵入他的禁地,只能引导他出来。柯冰在杜倩的花园里流连忘返,渐渐地将自己的冰封世界储存于冰山的一角,让它成为一段回忆,一个纪念,成为他情感世界的一个收藏室,他随时可以打开自己的收藏室,去清点自己曾经储存进去的真情留念,但他不会再把自己严严地关在里面了。

柯冰刚刚感受到杜倩花园的美好,还没来得及告诉忙碌的杜倩,他想和她一起来共建她的花园,却在此时,厄运降临了,无情的灾难将杜倩的花园一扫而光。

意外发生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份真爱,自己的心还没有彻底冰冷死掉。

柯冰的心在一次次地抽搐。那种心痛,只有在失去李月时曾经有过,而此时,他的心痛更猛烈了。是他对杜倩爱得更深?还是杜倩的不幸更让人心痛?如果此时抓到伤害杜倩的人,柯冰非把她千刀万刮不可!

终于有人能够用爱来温暖他了,这样的温暖,只有最伟大、最无私、最脱俗、最崇高、最纯净的真爱才能实现。

然而一切的美好即将在瞬间不复存在了,再失去这份爱,这个世界留给他的还能有什么?

柯冰坚决不能让杜倩死去!

在对杜倩进行抢救时,柯冰的心一直悬着,他没有更多的其他考虑,也不敢多考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救活杜倩。无论是请专家、调设备还是买好药,他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杜倩。

手术中的杜倩需要输血,柯冰毫不犹豫地让抽自己的。医生反复向他解释血型不对不能用,柯冰还在那里光着胳膊傻傻地等着,他的大脑已经迟钝了。

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最痛苦、最凄惨的一场劫难之后,杜倩奇迹般地被救回一条性命。

柯冰那颗悬着的心早已经被揪得麻木了,发现刚刚苏醒的杜倩时而痴傻时而癫狂,刚刚感到庆幸和欣慰的柯冰,马上又被另一种痛苦和紧张揪住了心,他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他不能沉浸在痛苦当中,他必须不懈地继续努力,要求医生对杜倩的精神状况同样进行抢救。

精神抢救逐渐变成了精神治疗,一切都保持了相对的稳定之后,柯冰才不得不重新审视杜倩的状况。他坚决不相信这就是最终结果,但他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短期内不可能有其他结果——杜倩疯了。

在杜倩昏迷时,柯冰感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似的,他不能哭,不敢哭,也不会哭了,唯一的信念就是救活她。如今杜倩终于活过来了,却是这样一种结果,柯冰简直哭都没有泪了!他再次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彻心肺,痛入骨髓,痛得全身麻木精神崩溃。

但他不能彻底崩溃、不能倒下、不能放弃、不能麻木不仁。他必须向好的方向努力,同时还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而一旦考虑到最坏结果,柯冰马上有一种幻灭的感觉。那是一种对整个世界的彻底绝望。

心痛的同时,柯冰更加懊悔和自责,是自己没有呵护好杜倩,更没有呵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他怀着忏悔和赎罪的心情祈祷着。

醒来后的杜倩两眼发直,神情黯淡。她无数次地从尖叫中惊醒,再继续恐怖地尖叫。危重病房里,柯冰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公司、工厂、工作,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要在医院里好好地守护他的杜倩,扮演她的痴心爱人。

当杜倩稍稍清醒一些后,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又哭又闹。不哭不闹时就两眼直直地在那里发呆,有时嘴里会喃喃地嘀咕:“我的脸毁了,身子也毁了,你还要我吗?”

柯冰一步也无法离开医院,即使他去买饭也会引起杜倩的发作:“你去哪?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然后是难以控制的哭闹和抓自己的脸。

如果杜倩死了,柯冰肯定将彻底崩溃,然而杜倩没死,柯冰要尽心竭力地悉心照顾她,就必须强忍自己的心痛,做好他该做的事。

此时他想以死解脱痛苦都办不到,因为还有一个活着的杜倩需要他照顾。柯冰真真切切地感受着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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