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
“谢谢你，艺兴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就不能这样和你一起说话了。”卞白贤接过张艺兴递给他的水杯，放到自己嘴边，温热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轻抿了一口然后放到身旁的桌子上，玻璃杯里清澈的水微微荡漾，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天光，粼粼的闪动着流光溢彩。
“哪的话，应该的嘛，有一句话不是说‘助人为乐，快乐之本’嘛，再说了，一条命白白的搭在那里，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张艺兴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拿过桌子上的苹果右手把着刀削皮，削成长长的一圈然后又断掉，摁住刀轻轻一拉最后一条就落了下来。
“喏，给你。”艺兴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到盘子里，拿几根牙签放到上面递给他。
“谢谢艺兴哥。”白贤接过苹果，苹果幽幽的果香十分好闻，有点秋天的味道。咬了一口，苹果汁溅了出来，甘甘甜甜的。
“再说谢谢我就不客气啦。”
“谢……嘻嘻，艺兴哥~”
“诶。”张艺兴伸出手，好像摸孩子的头一样揉了揉白贤顺毛的发。
其实后来经过聊天才知道，那天艺兴哥开车路过巷子口，只是停下车来，到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而饮，真是痛快！走出店铺，就隐隐地发现对面的巷子里地上有一个黑影，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快步的走过去确认了一下。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他把卞白贤翻了过来，托着他的头，发现手上好多鲜血。然后立即拨打了120。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了静谧的苍穹，那个夜晚，卞白贤就被推入了救护车里，推进了急救室里。
=======
“白贤，他是谁啊。”张艺兴刚走不久，朴灿烈就进来了，远远地就看到了张艺兴从卞白贤病房里走出来离去的背影。
“哦，我的恩人。”卞白贤望向窗外，漫不尽心的回答着，“灿烈，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对于表卞白贤，朴灿烈的愧疚不止一点点，因为他，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音乐生涯，他对音乐的热爱有多少，他对他的愧疚就有多少。
那绿得像毯子的草坪上面不知名的小花蓬勃的向上，繁盛的一簇又一簇，散发着点点幽香，在空气里拖着长长的尾巴，挑逗着人们的味觉。街道两旁的芒果树上面挂着一个个肥肥胖胖的大芒果，就快要滚下来了啊。即使在白天，芒果的香气依旧扑鼻，芬芳，地上时不时可以看到芒果从高处落下来时的惨烈，卞白贤弯下腰，拾了一个绿色的完整的芒果，虽未成熟，但是它生长的气息更是沁脾。
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斑驳着，把人的脸庞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就要入秋了啊。
卞白贤抬起手，用手挡住了并不刺眼的阳光，只能看到他纤长的手指逆光的黑影。影子被拉长投到他的脸上。
朴灿烈几乎全程都没有看过这周围的景色，目光只焦距于他的脸上。
“入秋了，别凉着了。”朴灿烈拈起披在卞白贤身上的大衣，向上提了提，把宽大的衣领围在他的脖子。
靠近的鼻息扑在他的颈间，其实微暖的不是衣体，暖的是心。
真的是窝心的暖呢。
卞白贤捻着一朵淡紫的罗兰，反复地在手中搓捻着，食指和大拇指之间微微的摩挲，旋转着。他循着挨在芒果树下的一把木制的长椅坐下。朴灿烈也跟着坐下。
卞白贤把紫罗兰放在手掌心，手指并拢，轻轻的一合。
“灿烈，我想出院了。”再度打开，已成残花败叶，卞白贤把手扬起，在空中一拂，细碎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斑驳了秋日的阳光。
朴灿烈微微一怔，“好。”
======
卞白贤用手舀起水池里的水，往自己脸上猛地一泼，冰凉的水灌入毛孔里，不断有水珠从脸上汇聚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顿时让自己清醒不少。
卞白贤睁开双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水落入眼里，有点发酸发涩，眼睛也有点红红的。他抹了一把脸，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然后走到客厅里，拿起挂在椅子后面的外套。
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些许的煤气味，让他想起了父母去世的那个不寒而栗的夜晚，连忙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又是一年的秋天，冷风灌进了本就不温暖的屋子里，卞白贤打了个哆嗦，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卞白贤的父母把家里钢琴卖了，那天，卞白贤回到家里，一言不发的走回了房子里，问他，他也只是说把钢琴卖了，其他的就没有再说什么。家里本就不富裕，当初让卞白贤弹琴也是随了他的爱好，买钢琴就已经花了他们家多年来一半的积蓄。但卞白贤能在这个方面学有所成，上过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大奖，获得了很多的奖金，已经把买钢琴的钱赚了回来，倒也是觉得宽慰。
如今又要变卖，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也随了他去。
翌日，买家托人来到家里抬走钢琴，卞白贤一言不发的走到钢琴前，推开琴盖，抚摸着上面光滑的发着亮的黑白琴键，他并没有弹奏，只是一个键一个键的读出它们的音调。
“dorimifa……”然后猛地扣上琴盖，挥手作罢。他在旁边看着他们抬走了钢琴，朴灿烈在旁陪着他，低下头，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台钢琴，目送着它走出了家门，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让眼里的一滴泪落下。
朴灿烈刚想抚摸他的背，帮他顺顺气，就看见他突然冲了出去，不见了影，担心的一直跟着他下了楼梯，卞白贤追着渐行渐远的卡车跑了好久，跑了两条街，丝毫没有和前行的卡车拉开一点距离，僵持着，最后终于体力不支。
看着那满载着他的理想和希望的车子，渐行渐远，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卞白贤只是一直注视着，一直看着它离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