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芯蕊出国后,林云每个星期都会和她视频一次。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因为距离的变化而减弱,反而像葡萄酒一样的,时间越长味道愈加的浓郁香醇。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伴随着夏日的晚风,树梢的叶子不停地摇摆。突然,夜空中的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就像在告诉着人们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昨天我和芯蕊视频,她说马上就要回来了!”林云看着电视,高兴地说。“回来就回来,看你高兴成这样,至于么。”林珊表现的不屑一顾,心里面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林云高兴的说:“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今天早点睡觉。”“知道啦!啰嗦!”说完,林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除了电脑桌换成了一个大书桌,其他的布置都一样,还有书桌上放着十多个玩具娃娃。
第二天下午。“毕业晚会就开始了,你们准备了什么节目?”林云一边跟着大家一起忙着一边问林珊。
林珊一直跟在林云的屁股后面走来走去:“我们班排了一部舞蹈,你呢!准备了什么?”林珊笑着说。
“我就会画画。林珊,把那边的气球递给我。”林云站在梯子上。
“青春是一曲荡气回肠的歌,四年前,我们怀着彩色的梦想走进了大学,四年中,我们有过欢笑,流过泪水,经历磨练,得到了成长……”
不一会儿,就开始林珊她们的舞蹈表演了。台下的同学们,都牟足了劲鼓着掌,不停地喊‘好’。
就在晚会最高潮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电话打了过来:“您好!请问你是林云先什么?”
“等等,这声音有点吵……,我就是。请问你是?”林云站在远处一边看着节目一边说。
“我们这里是华住巴黎大使馆。”林云想,怎么会是巴黎大使馆,又再看了看这个电话号码,这应该是芯蕊的电话号码才对。
“我们在一个事故车辆上,找到了这部手机。”林云感觉有一点不安:“什么事故车辆?”
“在开往巴黎的一段高速公路上,六辆车子发生了连环相撞,致十二人死亡,五人已确定了身份。这部手机就是从其中的一辆车子里面找到的。”
听到这里,林云感觉天就像塌了下来。本来愉快的心情,转瞬之间荡然无存。
“您好!还在么?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一些手机主人的信息。”“她,她的名字叫‘单芯蕊’,今年应该二十三岁。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巴黎的中午一点钟左右。”
听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晚会大厅,算着应该是北市时间晚上八点。看着林云走了出去,林珊也跟了出来。
林云什么也没想,只是一直不停地朝前走。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存在,仿佛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被掏空了。
“哥!慢点,慢点走!”林珊跟在后面喊着。林云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顾着自己一直不停地走,仿佛前面的路变得那么长,无尽无边。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林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突然,他跪在了街道上,抬起头,看着一片灰色的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长啸。听到这嘶吼声,栖息在树上的小鸟,全部都叽叽喳喳的飞了出来。他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眼角流出了一滴红色的泪水。
林珊跑到他的身边:“哥!哥!……”林珊找了几个人一起把林云送到了医院。
林珊露出紧张的表情:“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在晕倒在街上?”林珊坐在林云身边,看着吊瓶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刚才我接到巴黎大使馆的电话,在去往巴黎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说,死了十二个人。”
林珊听到这里,开始有一点紧张:“哥!怎么了?到底是谁的电话?”
林云断断续续的说:“芯蕊……”“难道……!”林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林云躺着一动不动:“芯蕊……,要不是因为急着赶回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她也不会……,都是我的错!”林珊听到这里,趴在了林云的身上,伤心至极但却又像是放下了什么。
林珊带着抽泣的声音说:“对了!刚才你在晕倒的时候,流了一滴血泪。医生说,因为这件事的刺激,终于可以把压抑多年的负面情绪都释放出来,所以才会哭出来。”
“眼泪最后换来的只是她的离我而去,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哭,也要他活着!”最后,林云终于自主的大声哭了出来。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
“……我会愿意放下所有,交换任何一丝丝可能的占有……,我天天练习,天天都会熟悉在没有你的城市里,试着删除每个两人世界里,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回忆……”幽怨的歌声一直回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林云希望借着酒精的作用,能够忘记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却越加的令人印象深刻,每当想到芯蕊是因为赶着回来见自己,就泪流不止。
酒保,从吧台上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喂,是林珊吗,麻烦你下来一趟,酒吧就要关门了。”“哦,知道了,马上就来。”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拨通这个电话号码,酒保放下电话,感叹着:酒醉伤身,情最伤心!
现在的时间酒吧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林珊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眉头紧锁地直接走向吧台,向酒保要了杯冰水拿起来,不顾仪态的就朝着林云的脸上泼了过去,气愤并带着哀求的表情说到:“能不能清醒一下,都过这么久了,你还不能接受现实么?”
林云被冰水一震,缓缓地直起身来拍了拍头上的水,昏昏沉沉的说:“林珊,你来了!一起喝一杯。”林珊拉起林云的手:“起来,快跟我回去!”。在林云的眉目之间,似乎还存留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林珊把林云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对着酒保说:“帐先记着,明天中午我再来。”
“你快带他先回去吧。”酒保擦着杯子,心想:女人也许有时候真的会比男人更坚强!
林珊搀扶着林云,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酒吧:“还有我!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看着林云这样,她也不能够有更多的安慰。
一年后,林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林珊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你是?”林珊拼命的回想着所有认识的人。
单芯蕊:“我是单芯蕊。”林珊愣了一下:“我有没有听错!”
单芯蕊:“没有听错。”这时候,林珊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形容:“你不是……”
单芯蕊:“我想和你见一面,好么?”
林珊激动的说:“你在哪?什么时候见面?要不要把我哥也……”还没等林珊把话说完:“不要告诉他,我就和你见面。我现在就在这个城市,见面的时间和地址会发短信告诉你。”说完,芯蕊就把电话挂断了。
通完电话后,林珊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芯蕊回来,自己的哥哥可能再次与人分享,但是芯蕊能够活着,自己还是很非常的高兴,毕竟也是自己的好姐妹。
走进咖啡屋,首先可以闻到的就是飘散在空中咖啡豆的香气,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盆小植物,有的都叫不上名字。
“林珊!这里!”进入咖啡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林珊随着声音,往咖啡屋左边最后面一个位置望去:“单芯蕊!”林珊高兴的挥着手走了过去。
“快坐下!让我看看!”单芯蕊激动地接着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是说你……,你怎么?”林珊一脸的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在去巴黎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我先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袋子里,我就大声的呼喊和翻动,直到看见拉链被拉开。你知道,我晕血,在车祸的现场,因为自己受了伤,我看见自己也流血了,马上就晕了过去,后来才又从袋子里发现我还活着。他们说可能是因为我晕血,加上自己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几乎消失,就以为我已经死了。最后他们就把我送到了医院。”芯蕊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的看看玻璃外面一个个路过的行人。
“你不知道,当时听到你不在了的消息,我都伤心死了。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着,还有我哥他,更是伤心欲绝,到现在,一天到晚泡在酒吧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哥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一定高兴地从床上蹦起来。”林珊激动地说着。
“不!不要告诉他!你不知道,我的命虽然保住了,可是我的父母也在那场车祸中都死了,而我再也不能和你一样的跳舞了。”单芯蕊悲伤地说。“怎么了?”林珊问。
“发生车祸的时候,一辆车子整个的压在了我的双腿上,要不是我晕血,我可能已经疼死了。后来医生告诉我,因为压的时间太长和汽车的重量,大腿以下,骨头虽然没坏,但三分之二的神经和肌肉因为缺氧都萎缩和坏死了。”单芯蕊说着,感觉心中依然无法的平静下来。“那你?”林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单芯蕊费劲的站了起来,把连衣裙拉开,露出双腿:“你看,酷吧!我现在就是靠着这个来行走,虽然还不太自如,但已经很满意了。这个工具就像穿雨鞋一样,把腿套进去。医生说,骨头和一些神经还是好的,虽然使不上劲,但还可以做些简单的弯曲动作。双腿可以借着这个类似假肢的工具,支撑起来。”说完,单芯蕊坐了下来。
“这之前,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半年。半年来,我的身体虽然恢复好了,但是我一直吵着要回到中国,还想着我和他的两年之约。没办法,他们最后还是把我送了回来,但是回来后我却很害怕再见到你们,怕他接受不了我现在的样子,于是我一直在暗处。”似乎现在,还可以从单芯蕊的眼睛里,看见当时车祸的恐惧。
“但是我哥的心中一直放不下你,到现在还一直浑浑噩噩。你忍心看见他这样么?”林珊带着责怪的语气说。
“我不忍心!但是我更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我。曾经我在他的心中是那么的完美,可是现在,我就是一个废人!”说着说着,芯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可以看见一些泪水在眼眶打转。
林珊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联系我?”“我以为他会比你更坚强!”林珊看着单芯蕊,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单芯蕊擦干了眼泪:“也许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是这样,那你也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林珊站起来说。
芯蕊想了想,很纠结的说:“我答应你!”单芯蕊慢慢的站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出了咖啡屋。看着单芯蕊离去的背影,林珊的心中渐渐涌出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