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已归鞘,斐睿面色平淡的看着宋云。
时间宛如被凝固住了,安静得可怕,场间每个人在这一刻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宋云胸口的血液还在不停流出,持续地滴落在湿润的地面上。他面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开始变得苍白,手上的大刀此时也躺落在他脚边,他费力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嘴里想说些什么,无奈死亡来得太快,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嗬嗬”,便扑地而倒。
天鹰寨二当家宋云,死!
这一声噗通的倒地之音断,片刻过后便是“噗通”持续响起。斐睿身后的天鹰寨众人看着二当家身死,震惊之余不是想着如何替二当家报仇而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他们怕那个看起来有点书生气的男子迁怒于他们,到时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他们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咚咚”、“咚咚”沉闷的脑袋砸着地面的声音响起,一声大过一声,似乎怕自己的声音比其他人小,有人的脑袋砸在一些碎石子上,鲜血直流,但却连抹都不敢。
斐睿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良久,他忽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别磕了,都走吧。”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比磕头的声音轻得多,但天鹰寨的众人竟是都听到了,磕头的声音顿消,每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斐睿,反而没有一个人敢起身离开。
斐睿见状,不由得沉声道:“还不快滚。”
直到这时,天鹰寨的众人才如蒙大赦,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后,便成群一起离开。而二当家的那匹黑马竟像是没有人注意到似的,居然没有人去牵走。马儿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宋云,打了两声响鼻。
忽地又有风起,但这风再也没人觉得温柔,反而给这血腥的画面带来一丝的肃杀之意。
斐睿这才转头看着双山村那群还处在震惊当中的山民。他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们,却什么话也没说。
大牛直到此时才惊醒过来,他赶紧小跑几步到斐睿身边,道:“英雄,这…这…”
斐睿柔声道:“牛大哥,叫我斐睿就好了。”
大牛看过斐睿那等身手,此时哪里还敢像不久前喝茶闲聊时那般随意,拘谨道:“英雄…”他的话还没出口,斐睿便皱眉“嗯?”了一声,大牛这才改口道:“斐睿兄弟。”听到这句话,斐睿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大牛望了一眼地上死透的宋云,接着道:“想不到斐睿兄弟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此番你为我们除去了宋云这个强盗,我们全村上下十分感激,只是…”
斐睿见状,笑道:“牛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大牛叹了口气,道:“只是你真的不该放走天鹰寨那群人。这次宋云被你所杀,他们必定会再次带足人马前来,到时若是他的哥哥宋虎也来了,你怎挡得住。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斐睿听着这话,然后看着双山村村民眼里的眼神竟是带着一丝恐惧还有无助。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想来他们是担心天鹰寨再次带人卷土重来,到时他们哪里会有幸免的道理,因此便想着让斐睿先离开。这群淳朴的村民虽然觉得斐睿的做法很冲动,但对于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的斐睿还是感激的,因此便希望他能早些离开。
斐睿这时摇了摇头,走到村民面前,朗声道:“大家放心,人是我杀的,我便会负责到底。我保证,天鹰寨绝不会再次来犯。”
村民听着这些话,竟是没有丝毫兴奋之意。李老头站在最前面,道:“我看少侠想来不是凡人,何必为了我等区区贱命枉送了性命。”他喘了口气,接着道:“你救了小老儿,我很感激你。但我还是劝你赶紧离开,天鹰寨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说罢,便住着拐杖离开。
村民也跟着李老头三三两两的离开,有的摇了摇头,有的叹息着,到了最后场间便只剩下了大牛小虎这对父子还有斐睿。
斐睿伸手摸了摸小虎的头,忽然问道:“牛大哥,通天山怎么走?”
大牛道:“通天山在…”他刚说出口几个字,话锋马上一转,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斐睿笑着道:“既然都杀了一个了,再杀两个又何妨呢?”
大牛颤着嗓音道:“你…你…”他本想问问斐睿是不是疯了,但随即想到他的本事,改口道:“但是你只要自己一个人啊,他们可是有一群人还有宋虎和明喜这两位高手啊。”
斐睿笑道:“牛大哥请放心,我不可能去送死的。我既然决定了,便已经有了对策。”
大牛看着斐睿充满自信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将通天山的位置告知于他。呆在大牛腿边的小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斐睿,道:“斐睿叔叔去通天山干什么啊?哪里全部都是坏人的。”
斐睿蹲下身子来,刮了一下小虎的鼻翼,笑道:“斐睿叔叔去打坏人啊,这样子那群坏人以后就不敢来骚扰你们了。”
小虎眼珠子转了两圈,道:“哦…那叔叔早点回来哦,等小虎长大了也一起帮斐睿叔叔打坏人。”
斐睿柔声道:“好的。小虎以后肯定也是个大英雄。”
大牛看着这幅场面,眼睛不由得一湿,道:“斐睿兄弟打算什么时候走?”
斐睿看了一眼天色,天光渐暗,道:“明天吧。”
大牛道:“好,那晚上必须喝两杯了。”
斐睿笑了,道:“这个可以有。”
斐睿忽然走到那匹黑马面前,伸手拍了拍马脸,道:“好马儿,以后你就跟我吧。”说着一拉缰绳,便往村子里走去。
夕阳逐渐西下,将他们身后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小虎坐在马上兴奋得不能自已,大牛也是高兴的看着马上的小虎,小家伙很早便心心念念着有朝一日要骑上马,如今实现了想来十分高兴。斐睿拉着马,马侧挂着剑。三人一马,背着夕阳往村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