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影知道,北辰嚣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对他们的追捕,所以官道不能走!只能抄小道!于是,岱姎宫骑着驴、南宫影驾着马在郊外走了一天一晚,来到了一座小树林里。
说来也奇怪,这小树林长在这里,虽是冬天,树木却长得葱郁,树叶茂盛,气候如同夏天一样炎热。
“翻过这片小树木,就到枫林小镇了!”南宫影道。
岱姎宫开心地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道:“那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父王和母后了……不知道这回父王派谁来?”
南宫影心中暗道:我怎么会知道!
岱姎宫一个人继续说:“小影哥哥,你说你们大明又会的皇帝又会派谁来?他们会不会认识你?”
南宫影依然不搭腔。
岱姎宫再继续说:“你说他们要谈什么大事呢?会不会谈不妥而交战……哎,到时天下的百姓生灵涂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真是可怜!”又拍着胸脯道,“到时若我的和亲能救她们,我一定义不容辞!”
南宫影看她一眼,她又自哀自怜道:“其实身为皇亲贵族,本来就有很多身不由已的事,我逃出来,父王和母后一定很难过,他们不派人出来捉我,也许是太宠我了,我却对莫卧儿王朝的子民不管不顾……”
南宫影终于开口道:“宫儿,你也不用想得这么悲观!”
岱姎宫道:“那以你的猜测,会是什么事?我该不该回去?”
南宫影道:“都走到这里了,难道你想反悔?”还是你想回去找北辰嚣……南宫影终究没将后一句问出来。
岱姎宫笑了笑,道:“没有……”然后下了驴,“小影哥哥,走了这么久,不如先在这里歇会吧。”
南宫影看了一下天色,也下了马,道:“也好,天色不早了,看来我们又要在这片树林里过夜了,为免野兽出现,我们就在这里生个火!”
听到“野兽”二字,岱姎宫不禁打了个寒颤。
南宫影已在起火,道:“宫儿,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附近找些野兔野果,顺便带些柴回来,你可别乱走!”
岱姎宫乖乖地点了点头,南宫影便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南宫影回来时,火烧得很旺,驴和马都在,唯独岱姎宫不见了!
“宫儿!”他大叫一声,丢掉手里的东西,认准一个方向撒开腿就跑,也不管东南西北。
该不是真的野兽过来,把细皮嫩肉、圆嘟嘟的岱姎宫给叼走了吧?
南宫影飞身上树,双手在嘴边绕成一个喇叭,大声叫道:“宫儿……宫儿……”树林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忽然。
远远传来岱姎宫的声音:“小影哥哥,我在这里……”
南宫影仔细听了听,低头一看,坡下有一汪清泉,而此时的岱姎宫正光着身子泡在清泉里,露出光滑得如同缎子般的香肩,白如粉藕的双手朝南宫影挥了挥,一脸的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
岱姎宫担心他听不到,又叫道:“小影哥哥,你看到了吗?我在这里!”
南宫影倒吸一口气,飞身落来,上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大声责骂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你怎么到水里去了?”
岱姎宫笑嘻嘻道:“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梳洗过了,难得能遇到这么温暖的小树林,更难得的是看到这一汪清泉,所以我就忍不住下来了……嘻嘻,小影哥哥,你那么爱干净,要不要也下来洗洗!”
“什么?”南宫影的脸唰地又红了,立即背过身去。
岱姎宫在水里吃吃地笑起来:“小影哥哥,你怎么比我还在害羞呀……啊——”
南宫影气得肺都炸了,但是岱姎宫最后的一声惨叫——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飞掠了下去,扯下披风一把捞起岱姎宫,又往岸边飞去。
岱姎宫害怕地缩在南宫影的怀里,双手也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怎么啦?”南宫影低头地问。
岱姎宫颤声道:“蛇,有蛇,水里……”
南宫影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扯开岱姎宫的身上的披风,道:“有没有被咬伤……”
岱姎宫道:“没有没有……你救得及时!”
南宫影的手就止住了,整个人也僵住了,岱姎宫就在他的怀里,而他的手就扯住了她胸前的披风,真不是君子之行为。南宫影在心里将自己暗骂了一番,只觉得鼻间有一股甜腥味缠绕,心跳得厉害,却怎么也挪不开眼、身子……
岱姎宫忽地大叫起来:“小影哥哥,你怎么啦?怎么流鼻血了?”
南宫影这才弹跳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背过身去,握拳平复心跳,吃吃地道:“你……你小心着凉了……穿好衣服……我,我去烤兔子……”说罢,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一晚,南宫影就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梦,梦到岱姎宫回到莫卧儿王朝,指着他对自己的父王说:这就是我带回来的大侠,我就要嫁给他!然后他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都醒得很早,又赶了一天的路程,当夕阳满天时,总算是走出一小树林,而且还看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茶亭。走了这么多天的树林,吃过这么多野味和野果,再看到活生生的人和浓烟滚滚总是令人兴奋的。
岱姎宫道:“小影哥哥,不如先去茶亭里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南宫影赞同地点点头,下了马,一齐高视阔步地走进去,小茶亭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头子在灶前打盹。
二人在一张空桌边坐下,岱姎宫大声吩咐道:“老人家,替我们切几斤牛肉,炒一大碗饭,上一坛好酒!再给外面的那匹马和那头驴准备些上好的草料。”
老头子这才慵懒地睁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已熟练地忙碌起来。
没一会儿,牛肉已端上来,烧得果然不错!
岱姎宫一口气吃了几块,才开始问正在拿草料给马吃的老头子:“老人家,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枫林镇的地方?”
老头子头也不抬地答道:“有的!”
岱姎宫听到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起初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儿!
南宫影喝了一大口酒,又夹起一块最大的牛肉,看到前边出现的两条岔路,问道:“那枫林镇要从哪条路走?”
老头子正在给那头驴塞一个胡萝卜,“靠右手的这条。”
岱姎宫咽下一口饭,问:“远不远?”
老头子想也不想,便答:“不太远。”
岱姎宫拿起一碗茶,一饮而尽,笑道:“小影哥哥,既然不太远,我们就可以吃饱了再赶路,反正天黑的时候能赶到就行了。”
南宫影正忙着饮酒,只是点了点头。
老头子也点点头,道:“若是骑马去,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
南宫影吃了一惊,连嘴里的酒都几乎要呛出来,跳起来一把揪住这老头子的衣襟:“你说什么?”
老头子也吃了一惊,无辜道:“我……我什么也没有说。”
南宫影道:“你说我们要明天晚上才能到达枫林镇。”
老头子坦白道:“最快也得明天晚上,这段路快马也得走一天一晚。”
岱姎宫也道:“要走一天一晚的路,你还说不太远?”
老头子陪着笑道:“一个人至少要活好几十年,只走一天一晚的路,又怎么能算多?”
南宫影怔住了,缓缓松开老头子,回到座位上。
看看这老头子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一两天的光阴,在他说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对归家心切的岱姎宫来说,多半个时辰也算久。
虽然是同样一件事,可是人们的看法却未必会相同的。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念,都会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件事。
这就是人生。
对于人生,年幼的岱姎宫了解得显然并不多,即使是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南宫影,对于人生自然也不会没有他自己想像中那么多。终究,今晚又要露宿野外。
岱姎宫心里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又问:“从这里去有没有近路?”
“没有。”老头子徐徐道:“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走过近路,所以我才能活得比别人长些。”他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我今年已七十九。”
岱姎宫又怔住了。
老头子又提醒道:“不过你们走这条路可得当心了,因为朝庭中的官员在通往枫林镇的这条路上扎营,迎接莫卧儿王朝的使者!”
岱姎宫忽然跳起来,又一把揪着老头子:“你说什么?”
眼前的这一男一女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动不动就跳起来揪他个措手不及。
老头子又吃了一惊,呐呐道:“我……我没有说什么。”
岱姎宫道:“你刚才不是说莫卧儿王朝吗?”
老头子吃吃道:“是……好像是的!”
岱姎宫道:“他们在哪?”
老头子老老实实地答道:“走一个多时辰应该就碰上他们了!今天他们才刚碰面,但这条路上已经几天都没有人经过了,我也少了很多生意……”
岱姎宫已经松开手,拉起南宫影道:“小影哥哥,我们快走吧!”
二人一齐出了茶亭,上了各自的坐骑。
老头子跑出来:“少侠,姑娘,你们还没给钱呢!”
岱姎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小布袋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递给老头子:“老人家,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