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冷了眉,推开道,“他的东西,我不喝!”知瑶皱眉道,“孩子都满月了,姐姐的身子却不见好,又何必拒王爷于千里之外?”
千雪撩眉,暗自伤感道,“你不懂……”知瑶无奈摇头,把蜂蜜碗放在她的双手中道,“心意都在里面了!”千雪低眉,瞅着淡黄色的清水,抬眸,耶律斜轸正站在门口,知瑶默声退了出去。他瞧了她一眼,走近身,瞅着榻上安睡的婴儿温润一笑道,“他像极了你。”千雪落眸,因身子还未恢复,连步伐都慢了许多,放下水碗,不愿回头。
一双手紧紧的自她身后拥住她,“还要恼我到何时?”他瞅着她未喝的蜂蜜水皱眉,“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孩子,你不让乳娘喂养,可这样的身子,奶水怎得够,会拖垮自己的?”他端起碗,亲自喂她。她凝眉,他说的并无道理。
她总是每日吃足够的食物,喝足够的补药,生怕孩子少了喂养。只是愈发强忍,身子愈发不听使唤,竟有些透支了。李元泰劝了她数次,她执意不愿孩子假手他人!
“明日,让孩子吃些羊奶,可好?”他见她喝下整晚蜂蜜水,略微缓了神情,应是听了些劝。“他会反胃?”她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耶律斜轸笑道,“总要尝试一下?”
她皱眉,坐在榻上,摸着孩子的额头。他拥住她的身子安慰道,“他要强壮起来,你的奶水总是要断的!”
她轻靠在他胸口喃喃道,“许是我太娇惯他了?”他抚着她的发丝道,“只你太在乎他了。”她凝望着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不知为何,自从他来到这世上,我总觉得缺了什么,好似有空落……”所以她才害怕,生怕她做了一场梦般,她早产,这孩子似乎来得很突然……她是受了疼痛,可为何总觉得心里丢了东西……
他轻抚着她的背道,“身子虚,还未养熟,你又如此操累儿子,自是身心俱疲。”他抬起她的脸劝慰,“这几日叫乳娘带他,你安心休息几日?”她凝眉点头,轻轻抱起熟睡的孩子,见他嘟着嘴,十分惹人疼,便不自禁的绽开了嘴角。
他乍然见她如此令人心疼的笑容,便拥住她们母子,低眉轻柔道,“今晚我在这里陪着你……”
天还未亮,千雪便早早的起榻,耶律斜轸闻着动静,睁开眼,见她穿衣,便扯住她的手臂道,“才五更天,你作甚么?”她回头道,“他第一次喝羊奶,我怕他闹腾,去瞧瞧!”
他起身,拉回她道,“你可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凝眉摇头。“那便是了,他正睡得熟,你何必去吵他。”他硬是按住她的身子躺下,哄道,“你只管好好歇着,若是孩子有事,自会有人来报。”她深呼了一口气,瞅着他点头。
他见她一直睁着眼,侧头笑道,“从前忧心装睡,如今担心不睡,你这性子实不好?”她皱眉道,“那王爷还待我如此好?”他瞅着她,眼底露出丝丝热切,旋即伸手解开她腰间的丝带,她悄声按住他的手摇头。
他笑道,“我知眼下不可以,但亲一下,总不过分。”上半身里外衣被他退了去,他埋在她胸口前摩挲……她有些被咯的痒痒,低眉瞅着他。
“不舒服?”他忙为她盖好棉被,瞅着外面的天道,“秋夜是凉了,我竟忘了。”她拥紧棉被笑道,“我怕痒!”他舒了眉头,带着某种欲望眯眼瞅着她。她羞涩难挡,只默默撇开眼神。旋即便是他吻上的柔情,伸手轻挠着她的腰际,千雪瞠目,又是喜,又是难耐,直唤着他停手!
他松手拥住她,含情脉脉。她瞧着他笑道,“王爷这般调皮?”他点着她的额头道,“不及你……”她闭眼睡觉不理他,耶律斜轸瞅着她,柔声道,“千雪,以后莫在与我置气……”她睁眼道,“关于杨家……”他点住她的唇沉声道,“你心疼他们,他们何尝关心过你了,若是真心待你,当初便不会让那宋帝送个不待见的公主来和亲,分明没诚意和善,却故作一副姿态,等待时机意图一举剿灭契丹,岂不知我大辽的强实,若不是念着你,我是决计不会放走杨五郎!”
千雪无奈摇头,喃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他拥紧她道,“这是国事,与你无关……”
这日,千雪散步在院内,知瑶忙跟了出去搀扶着她。她微笑道,“许是坐久了,竟觉得这外面的天气极好。”知瑶瞅着地上的片片落叶笑道,“秋风怡人,但也凉身,姐姐还是待一会儿便好。”千雪点头问,“孩子可睡得熟?”知瑶道,“安心吧,他吃了喝,喝了睡,好的不得了呢。”
千雪倍感谢意,“若不是有你陪着我,我真不知如何待在这院内如此久?”知瑶道,“我一辈子陪着姐姐,姐姐可不能抛弃我?”千雪瞅着她调皮的模样道,“待王爷来接你,看你还是这般说?”
知瑶羞涩一笑,旋即落寞了眼神,望着有些阴沉的天道,“日子停在这时刻便也是好的,我能在姐姐身边,姐姐也在我身边,闻着花香,瞧着落叶,日出而碌,夜归而歇……”
“呜呜!”千雪正听着,忽的传来一阵低沉的啼哭声。知瑶侧耳听去,“好似墙外边有人在哭!”
千雪和知瑶出了院门,沿着墙面而走,但见一个女子蹲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低首抽泣。千雪瞅着她蹲着的背影道,“好好的,为何哭?”
那专注的女子闻得身后之音,忙回了身,抬眸瞧了一眼千雪,低首颤颤微微。千雪道,“我是住在这别院里的,你可是王府中人?”
女子垂首道,“奴婢是厨房里帮食的婢女,奴婢认得夫人。”千雪点头,瞅着她脚后的未烧尽的纸钱道,“可是遇到了难事?”女子忙用脚搂了搂那些灰烬,小心回道,“奴婢的姨娘去了,只奴婢不能出去探望,便寻了个无人处尽点孝心。奴婢不是故意惊扰夫人休息的!”
女子正欲跪地求情,千雪拦住道,“我又不是大灰狼,你也不是小兔子,为何生怕?”那女子闻言,破涕一笑,旋即忙低眸不敢多言。知瑶见那女子年龄又小,甚是纯善,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塞入她手中道,“夫人会向王爷放你出去探亲,这个算是咱们一点心意。”
女子忙推回,不敢收。千雪按住她的手,正欲转身而回,旋即回头顺口问,“你姨娘是哪里人氏?”女子道,“奴婢的姨娘在二十年前出家,法号莫空。”
千雪猛地抬头,蹙着眉头追问,“莫空,可是朝氏宗庙里的莫空师父?”女子闻言,甚是意外,“夫人认得?”
“如何死的?”她突地拽着那女子的手急迫道。女子小心翼翼,有些害怕道,“好似通敌……奴婢也不知,只闻得家人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千雪忙后退一步,知瑶见她脸色异常,担心不已。怎么会?是啊,他怎会放了那些尼姑,以耶律休哥的细腻谨慎,怎会搜不到区区几个姑子,以耶律斜轸的果断狠绝,又怎会放了她们?且不论她们缘由,只一条通敌罪便让她们百口莫辩,更何况五郎的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