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眼前一亮,伸手笑道,“凄凄,快过来。”凄凄瞅着她旁边的耶律斜轸不敢动弹。耶律斜轸面无表情道,“你姨娘叫你,还不快过来。”
千雪听着他坚硬的口气,心中叹道,怨不得凄凄不愿接近他,只一瞬间,他便成了这幅冰窟窿脸。凄凄走过来,叫道,“阿爹,姨娘!”
千雪伸手拉她在怀中宠溺道,“今日可读书?”凄凄点头道,“是知瑶教我背的书。”她摸着她的额头道,“凄凄真乖。”凄凄摸着她有些发白的脸道,“知瑶说姨娘病了,凄凄给姨娘带来糖果,姨娘吃了,病就会好了。从前我生病了,乳娘便给我吃这个。”她伸展小手,亮出一块白色糖糕,千雪笑着往嘴里一塞,揪着她红嫩的脸庞。旋即两人便玩耍嬉笑在一边,却把耶律斜轸凉在一旁。
他起身,自顾朝门口走去,回头瞅着她们娘俩,眼底露出微微喜色,旋即收敛叫道,“千雪……”
千雪撩眉,嗯了一个字,瞅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摇头淡淡道,“无事,晚一些再过来。凄凄,不准吵着你姨娘太久!”
凄凄点头,千雪转过凄凄的眼眸道,“陪姨娘睡一会儿。”
耶律斜轸出门,便听见里面一阵打闹的声音,“别咯吱姨娘,凄凄耍赖……”
眼见离冬至近了,千雪的身子已完全养好。这日,读了一会儿书,便觉得身子最近不动弹,越发的懒散,瞧着侍香和锦心在屋里忙碌,忙过来接过侍香手里的掸子道,“我来吧。”
侍香皱眉,推开她的手道,“姑娘只一边坐着,莫让掸子毛眯了姑娘的眼?”千雪笑道,“从前我也是伺候过人的,我能行。”
侍香退后一步嗔道,“若是叫王爷看见了,是会罚奴婢的,求着姑娘去看书吧。”
千雪咬唇皱眉,锦心道,“姑娘实觉得憋闷,奴婢一会儿陪你散步。”
千雪独自坐在木椅上,托着双腮,眼眸瞟来瞟去,心中念叨,自从入了北院王府,这日子好似越发的无聊。什么事都不做,吃什么喝什么都是现成的,耶律斜轸视她如玻璃娃娃般憔悴,仿若一碰便碎。除了准她拿笔,摆弄琴弦,其他一概不准碰!就连散个步都得有人陪着。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求着他娶自个儿。可每每想起他宠溺的力度,她是无力回绝,亦是弥补了心中的那点空缺。哎,汝非鱼,安知鱼之乐呼?得此失彼?哪就那么完美了?
“姐姐!”知瑶在门口打断她的叹息,道,“王爷传了话,叫你去前厅见客呢?”
千雪闻言,猛然顿住,她一步不出这个别院,就是为了不愿和他的外事有任何牵扯。怎地,今日竟命她见客?
她冷声道,“你去告诉传话之人,我不去!”知瑶低眉一笑道,“是王爷亲口说的?”
千雪咬唇,心中暗伤,寞落的身子起身,正欲回内屋,突地有人从身后抱住她,耳边低语道,“你叫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眼眸冷冰冰,任由耶律斜轸抱着道,“求王爷放了奴婢,遣送了边远之地也好?亦或是……”
“住口!”他猛地转过她的身体,威严一出,见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忙舒了一口气,轻拥着她的腰身,带着似有似无的歉疚道,“本着想给你一个惊喜,此刻被你这倔脾气将着,倒是扑了我一身的灰!”
她撩眉,不解,朝他身后瞧了一眼,正欲回眸,意外惊呼道,“姐姐!”
遥撵初雪握着千雪的手,四处看着,柔声道,“一看便知,他是对你极好的。”千雪拍着她的手嗔道,“姐姐来了上京,都不告诉我?”
初雪温婉笑道,“本着早些日子便要来,可我的身子在路上病了几回,耽误了行程。前些年,隋王爷便捎了一封信与我,告知你在上京侍奉于太后身边。我瞧了,打心里为你高兴。终想着哪日能见上你一面,我便知足了。如今果真见着了,仿若梦一般。”
千雪凝眉问,“姐夫呢,他可曾来?”初雪点头道,“这次便是陪着他办公差而来,此刻他入宫去拜见太后了。我住在馆驿,昨日王爷亲自来接,说你在这里,我欢喜的不得了。可你却偏偏正闹着脾气不肯出来?想是不愿见我?”
千雪挪了一个木椅,亲昵地靠在她的肩头,娇嗔道,“咱们多年未见,姐姐一来便耍笑我。姐姐可知,我有多想你吗?你住在长白山,我只愿长双翅膀飞过去见你。姐姐,这次多住几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有许多话想告诉姐姐?姐姐定亦有许多话与我说不是?”
初雪笑揽着她的发丝道,“这次出来,没带着小雪,是不能待太久,何况他办完事便要回去了。”
“姐姐为何不把小雪一块带来,我这个姨娘都不曾见过她?她应该有六岁了吧?”千雪道。
初雪点头道,“那孩子极闹腾,带出来甚是不便。”千雪起身,忙拿了首饰盒出来,放在初雪面前道,“小雪儿喜好什么?这镯子的颜色适合她?不行,不行,好像俗气了些。这链子不错,好像也不行……”她凝眉叹道,“瞧着,我这个姨娘都没有什么贴身之物留给她作纪念,这些东西都是别人赏的,送的,虽值钱,却对她好似没有意义。”
初雪见她抱怨,笑道,“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般毛躁?”千雪嗔道,“在姐姐面前故作样子,倒是不成体统了?”
初雪摇头一笑,拉她坐下道,“让我好好看看你。”千雪眨着眼眸,瞧着她,突地见她眉角的皱纹皱眉道,“姐夫对你可好?”
初雪温和点头道,“他是我的夫,怎会对我不好。”“他娶了几个妾?”千雪问。“两个。”初雪淡漠道。
千雪凝眉道,“这也算对你好?结婚不过几年,你为他生了孩子,他却连着娶了两个旁人?”初雪见她激动,安抚道,“瞧你,脾气越发大了。本想着你这性子这几年磨练了些,如今瞅着,还是如从前一般。”
“她们可曾欺负你?”她复问。初雪摇头。千雪道,“姐姐不可瞒我?若是过的不好,大不了走了便是了?”
“越说你,越发离谱了。”初雪撇开话题道,“别尽说我。你可是过了王府的门?”千雪淡淡道,“过不过有什么不一,不过是被圈在笼中的鸟罢了。”
初雪摇头道,“瞧着他方才紧张你的模样,我便知你与他而言,是不同的。雪儿,有些事欠莫过于执着,固执偏信自个儿纵然有性子,有时却变成了无形的枷锁,自己困住了自己。前日,我见过了王妃,她虽没直接提起你,但亦暗示了几句。你把自己关在别院,深入简出,不理会旁人,岂非躲得了是非。你心性高傲,本没有错,可总该为他考虑,他是王爷,又是辅首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新鲜,他自是宠着你,由着你,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你若抓不住他的心,可曾想过以后?”
千雪撇开她的眼神,淡漠道,“他若真是那般人物,我也不稀罕,如他不要我了,我也自是乐得自在,稀的留在这别院过自个儿的日子。如赶了出去,那便也是另一件快事,瞧瞧外面的天,走走外面的山山水水,快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