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花惜影便坐车来到了学校,她不想呆在家里,可是有没有地方可去,学校里除了看门的穆老先生和他的老伴,空无一人。
已经是冬天了,除了几株冬青,校园里的树叶子都落光了。绒花树上悬挂着许多长长的豆荚,光秃秃的枝干在蔚蓝色的天空里伸张开去,就像一幅怪诞的抽象画。
蒋老先生在小菜园里忙着收大白菜。今年的大白菜长得不错,一棵棵都粗壮饱满,拿起来沉甸甸的。在大棚蔬菜盛行的时代,大白菜在农村依然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冬菜之一。“萝卜白菜保平安”嘛,家里没有一堆白菜,算什么冬天呢!
花惜影和穆老先生打过招呼就回到宿舍发呆。屋子里越来越冷了,她干脆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围着被子坐好,拿出手机来玩。
花惜影真不知道,如果没有手机和网络,自己在这榆树村怎样捱过漫漫冬夜。
她翻看着新闻网页,无意中发现一条消息“某市市委魏某某被纪委带走调查”,这个魏某某就是魏佳豪的爸爸,看来他这次真的逃不掉了。虽然魏佳豪亲口告诉了花惜影爸爸出事了,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花惜影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总觉得那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可是现在看到这则新闻,她感到彻底绝望了。
花惜影拿着手机呆呆地坐乐一会,想给魏佳豪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现在真是无话可说了!
“惜影。”有人敲门。
花惜影一听是穆大娘的声音,赶紧从床上下来,打开门。
“惜影,你还没吃晚饭吧?大娘包了菜包子,还熬了地瓜稀饭,你来吃点吧。”穆大娘关切地说。
“我不饿。穆大娘,你们自己吃吧。”
“天这么冷,不吃饭咋行呢?要不,我给你盛一碗,你喝了暖和暖和。咱这山里不比你们城里,冬天太冷了。”穆大娘说。
花惜影知道穆大娘是个热心人,对他们几个外地的老师就像对自己的孩子,做了好吃总是喊他们一块吃。
她想干脆自己去吃吧,免得大娘端来端去的麻烦。
花惜影洗了手,跟着穆大娘来到了小屋。穆老先生已经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了,面前摆着一个小酒杯,里面是老白干。
“惜影,快坐下。尝尝你穆大娘包的包子,长寿菜馅的,可好吃了。我吃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吃够。”穆老先生热情地招呼着。
“长寿菜馅的?”花惜影觉得很好奇,问了一句。
“这长寿菜就是咱们平时吃的那马菜。我夏天的时候挖了几篮子,洗干净了,放到开水里焯一下,然后晒干收起来。吃的时候拿出来泡好,就行了。今天这包子我就放了马菜,很好吃。”穆大娘说着递给花惜影一个包子。【马菜,是当地百姓对马齿苋的称呼。】
花惜影咬了一口包子,果然好吃。皮很薄很松软,馅鲜香可口,还很有嚼劲。
蒋大娘又给花惜影盛了一碗地瓜稀饭,递给她一双筷子。
榆树村是山村,盛产地瓜。而且这地方产的地瓜大都是红皮红瓤的,质地细腻绵软,还很甜。所谓的红瓤不是西瓜那样的整个瓤都鲜红鲜红的,而是白瓤中带着几丝红润,看起来非常漂亮。
这种地瓜熬出来的稀饭味道极佳,清甜可口。南宫玉他们三个男孩子曾经一人一顿喝过三大碗,山里人的碗比城里人用的碗大多了。
饭桌上摆着几碟农家小菜。油炸花生米,萝卜干咸豆子,切好的咸鸭蛋和一小碗辣椒油。
穆老先生喝一口老白干,吃两颗花生米,很是惬意。
花惜影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肚子真是有点饿了。所以很快就把包子吃完了,然后就着一块咸鸭蛋喝了稀饭。鸭蛋是穆大娘自己腌的,蛋黄汪着油,沙沙的,蛋白也不柴,咸度正好。
穆大娘让她再吃一个包子,她谢绝了。
屋子里生着炉火,所以很温暖。花惜影暂时不想回到自己那冰冷的宿舍,就坐在凳子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和老人聊天。
电视里正在重播昨天晚上的新闻,一位领导人正在作关于党员干部要廉洁自律的报告。
“现在有的党员真是不合格,完全忘记了党员的职责。有些干部更是不像话,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官老爷。贪污腐败,任意妄为,不过现在中央的决心很大,抓了不少大老虎。有些小苍蝇的危害也不小,所以连小苍蝇一起打,老百姓是举双手欢迎的。我听说现在有些城里的学校风气也不好,唉,人家都说教育界是圣土,如果连教育也贪污腐败成风,那真是国家和民族的悲哀了。”穆老先生本来就话多,现在喝了一小盅酒越发能说了。
听了穆老先生的话,花惜影本来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糟糕起来。她站起身来和老人家告辞出去了。
这时候,柏未然开着车来了。
车子停好后,南宫玉,黎默如和凌可心也从车上嬉笑着下来了。原来他们三个在村口遇到了柏未然,就搭着他的车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