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的物理作业本。”我淡然地抬起眼睛,以搞清楚那个响在我头顶的声音是不是对我说的。是她?!又是那种该死的笑容,我莫名地烦躁起来,抄起凳子地下的篮球,冷然道:“没有!”
“嗯?没有吗?”她好脾气的竟然听不出我的不耐烦?笨蛋!别用那种单纯的近乎白痴的眼光看我!
“喂!尊敬的物理课代表柳风同学,你难道不晓得我们的岳大帅哥是从来不交作业的吗?”滑头凑了过来,“看在今天是文理分科后第一天的份上,就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了。可要记住了!”
“为什么?”她再次白痴的发问。
“靠!你这未来的国家栋梁的优等生的脑袋学习学坏了不成?因为阿飞没有作业本可以交,明白了吗?”滑头朝天丢白眼。
“啰嗦!”将要跨出门的我很不情愿的回了个头,“想打球的话就马上给我滚出来。”
滑头小跑的追上了我,“晓光,今天不是说好了踢足球的吗?怎么换成了篮球?”
“我喜欢!没人强迫你!”我冷冷的说。
天杀的!我在心里诅咒。天下也他×的见鬼见妖见魔的太小了吧!我竟然会和她分到同一班——高二(1)。她和我有仇吗?没有!有怨吗?没有!为什么不想和她分一个班?就是不想!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在校外跟人打完架,拖着酸痛的身体在街上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麻木的知觉才算苏醒过来,背后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也异常地清晰起来。我猛地回转身,“你跟着我干吗?”对上的是一双盈盈的受惊吓的眸子。
“你……还好吧?我只想确定你没事。”她说,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一身乡下妹打扮。
“要你管!我能有什么事?滚开!”我嫌恶的驱赶,就像是在驱赶一只不受欢迎的苍蝇。
“可是……你受伤了!你的鼻子在流血。”究竟是固执还是迟钝?她竟然不怕我的雷霆脾气和狰狞的伤口。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我皱着眉头问。
“从你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你别生气!给你手帕,擦擦血!”
“不需要!”我本能地拒绝,什么样的关心都不需要。“别对陌生人表现出你那愚蠢的善良,否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又来了!
“你烦不烦呀你?我家就在前面,我妈是医生总行了吧?”不想再多费唇舌,我转身走我的路。她却追上来,把手帕硬塞到我手里。呆呆的注视着她纤细的身影远去,心里有一丝乱和一丝庆幸,理不出乱的头绪,却庆幸她没有看见我打架的场面。
我的家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进出,那是属于我自己的空间,不允许外人进驻。
原来她跟我同校!一星期后在学校餐厅里遇见她的时候,我确定了这一点。“全好了吗?”她笑着问。“不关你的事,往后不要跟我讲话。”她确实不跟我讲话了,却在每次见面时,总对我露出那种讨人厌的笑!
她叫柳风,成绩一级的棒。哼!关我屁事!我岳晓光从来都是差生,去他的物理作业!
如果上课迟到的话,用不着看老师的脸色,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我会等!等下课铃声。就像今天,所有的同学都鱼贯涌入操场做课间操去了,喔踱着步,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不是喜欢孤独,是习惯了在孤独中虐待自己。
人陆续的回到了教室。
“晓光,今天怎么这么晚?”滑头越过他的座位,直接跳到大后方。
“等我哪天早来了,你再奇怪也不迟。”我重又低下了头,无聊的图画着。
“我知道了你叫岳晓光。呶!这是给你的物理作业本,往后可要记得交哟!”又是这个声音!她以为她是谁?救世主?
“多管闲事!拿走!”我没有抬头,冷冷地说。
“为什么?”白痴的问话。
“我讨厌女生。别让我说第二遍。滚开!”她的笑容僵在唇边。粗鲁、冷漠,是我吓退想要接近我的人的武器。
“晓光!”滑头指着她的背影,“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脑袋真的坏坏?她是不是以为你连个本子都买不起啊?天啊!愚蠢的善良!或者,她是看上你了,想……”
“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
滑头(于华)喜欢跟在我身后,原因不祥,也不想探知。研究人,不是我的特长,与人相处,也不是我的兴趣。我讨厌聒噪,为了避开滑头的缠功,只得答应教他弹吉他,下午第二节后,在小树林里,时限10分钟。
我站住了脚,几乎是不自觉地。从林边的小亭子里传来了说话声,而且是讨厌的女声。“……柳风,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去触岳晓光的眉头的勇气呢?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不到一天就疯传了个满校,人都给你丢尽了。笨哪,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岳晓光。他是什么人?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啊!哼!你觉得这样很风光是不是?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要把脑子带上。这事要是让大伯知道了,不揍你才怪。听清楚了,他可是渣滓,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成了杀人犯,为了家人的安全着想,你最好离他远点。”
“不!不是!他不是!”
“春天里的两条虫。”
“什么?”
“说你蠢哪,笨蛋!这样子维护他,难不成你想跟他来一场早恋?”
“柳雪,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这话的是个男生。
“兆冬,你怎么会来这里?”女人的虚伪就表现在这里,对一个人可以凶恶到顶点,对另一个人也可以马上绵羊到极处。
“我找柳风。惠子告诉我你们来了这里。”
“柳风,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把护花使者安全带到,使命完成。哼!狼见了绵羊,也会用它夸张的表演展现出善良。”惠子说。
“你说谁?”柳雪的质问。
“谁心动了就说谁。柳风,我先走了。”惠子说。
“柳风,你去哪里?”男生问。
“走走!”
“我陪你!”男生献殷勤说。
“我想一个人,可以吗?王兆冬,你还是陪柳雪吧,她在生气。”柳风说完,一个人默默的走远,背影有些萧索。
“晓光,没戏了!可以继续前进了。”滑头捅了捅我的胳膊。我走进树林,弹着吉他,一直到星星点灯。
滑头是小广播,就算有时候闭起耳朵不听,他也会照播不误。今天,我的耳朵是大开着的。但是我否认想听这个消息的原因是关心柳风。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算是理清了。柳雪是柳风的堂妹,王兆冬是她们的青梅竹马,惠子是柳风的亲密舍友,文理分科前在教室里比邻而坐。
“而且,经过多方打听和全方位观察,有那么一种迹象,似乎王兆冬属意于柳风,而柳雪又属意于王兆冬,如果柳风属意于岳晓光你,天哪!这简直比琼瑶的小说还够味。”无聊的人总喜欢拿别人的暗昧关系来消遣。
“很好!今天的吉他课取消。”
“喂!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子!我只不过胡乱说了几句……”
“再多嘴的话连明天的也取消。”我直接打断滑头的抗议。
放学后,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直到精疲力竭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属于我一个人的空间。我没有家,那只是一个安身的地方。
在我重重的伤了柳风之后,她那该死的笑容将会在我的面前隐去。不正是我需要的吗?那讨厌的笑容终于离我远去了。很好!远去了?我无聊地抽着烟,屋子里一片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