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轶,请你回答一下‘天苍苍,野茫茫’的下一句是什么。”
“一树梨花压海棠。”梁子头也不抬地瞎扯。
“啊?那,那包晓玫,你回答。”
“风吹草低见牛羊。”
“很好,”老师的脸色由阴转晴,再转多云,“人都是吃苞米长大的,梁成轶,你看看人家包晓玫,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捏!”
无人应和,一排乌鸦打酱油飞过……
“梁成轶,你上来做一下这道计算题。”
“鸡兔同笼?鸡和兔子怎么可能同笼呢?鸡会把兔子啄死的。”,梁子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噗!包、包晓玫你来。”
包包怯生生地写下答案,老师的嘲讽汹涌而至。
“梁成轶,你看看你媳妇儿,再看看你,你好意思么!”
众目睽睽之下,包包同学惭愧地低下了头。
此情此景每天都要循环上演,从数学到语文、从自然到美术……渐渐老师们都习以为常,索性对梁成轶放了羊,对于这一点,梁子还是很感谢包包的,至少他暂时摆脱了课业的束缚,也更似脱缰的野马,在街头巷尾尽情地驰骋、驰骋。
虽然两个人面和心不合,说的话寥寥无几,但只要蒋班长一出现,梁子马上变身新好丈夫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除此之外便是无限的压迫,代写作业、代做值日、甚至三八线也画在四分之三处。好在包包具有不屈不挠的优良品质,不仅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淫威下求和谐,在逆境中茁壮成长,并且越夜越美丽,五年级时顺利戴上了三道杠,成为学生官僚中的一员大将,时刻起表率作用、名列前茅、人见人夸。而梁子也终于在一次和高年级学长的打拼中,脑袋被打爆,缝了三针之后,成为“蝴蝶帮”的流氓头子,经常幻想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却每天都被班主任请去喝茶。
本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人从此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但包包的美梦在上任第一天就破灭了。
新官走马的包晓玫大队长正陪同县委书记,也就是梁子他爸参观他们美丽的校园,一个浑身是泥的二年级小喽啰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满脸慌张地抓住包包:“大,大队长,不,不好啦,你们家,你们家相公,他,他被一伙外校的混混,包围啦!”
由于惯性,包包二话不说,扔下校长一行,撒腿奔向战地前线,梁书记则面色铁青地紧随其后。
见过黄继光堵枪口、董存瑞炸碉堡,如今,包晓玫同学亦是舍己为人,英勇就义,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握拳,站在高地,大吼一声:“住手!”
全世界都安静了——
30秒之后,全世界又恢复原样,殴打继续,没人鸟她。
包包看见相公鼻青脸肿地被压在最下面,急了,一股热血涌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加入战斗,一边儿拨弄惨无人道的打手,一边儿口里振振有词,“我是XX小学的大队长,我不允许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混混欺负我们学校的任何一名同学,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代表校长消灭你!”
多么感人的一幕,多么奋不顾身的大队长,孟姜女哭长城也不过如此了,闻讯赶来的乡里乡亲纷纷潸然泪下,为包包的不离不弃,梁子的不明事理。
事情的结果是第二天在梁书记的主持下决定严惩校内外打架斗殴事件,包晓玫作为少先队代表上台发言,而梁成轶作为闯祸精代表上台检讨。
然则,得过且过的梁子却毫无悔过之心,反而蹬鼻子上脸。每每轮到包包执勤的时候,他就逼迫她利用职务之便,帮他买“大大卷”泡泡糖和“麻辣鸡丝”,有时还要为他迟到早退的兄弟求情,让包包偷偷篡改记名本扣分记录,背负以权谋私的潜在罪名。
因此,包包觉得有他这个无赖“相公”有百害而无一益,在忍受了5年非人待遇之后,最后不得不哭着问包爸包妈可不可以“退婚”。
包妈很无奈地一指包启扬空空荡荡的卧室,叹了口气,“这退婚得退彩礼钱,而彩礼钱早拿去警察局保释你那混账哥哥了,现在家里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你再坚持两年啊~~!”
包爸继续添油加醋,“而且梁书记是老爸的顶头上司,咱家惹不起,再说,梁子不挺帅的么,男人不需要会读书,会赚钱就行!”
什么叫五雷轰顶,这就叫五雷轰顶,居然不能退亲,包包心里异常沮丧,她一想到要和这个街头二流子共度余生,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儿,梁成轶倒是第一次发现包包同学的闪光点,在危难时刻那个胖墩墩、一脸正气的小形象还是挺招人待见的,特别上台演讲时那自豪的小酒窝,露出那一抹白白的牙齿,怎么就刻在心底挥之不去了呢?!
梁子叼着牙签,笑得一脸邪恶,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假装冷漠、没事勾搭、继续假装冷漠、继续勾搭、和她作对,气她、气她、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