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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杨再兴扶危济难(2)

岳云忙道:“有恶贼要趁爹爹不在害我们!”

李孝娥见他呼吸急促,知道岳云不会撒谎,赶紧冲进里屋,叫上岳母,拉着安娘、小慧和岳云一起往外跑。

跑了两步,岳母才发现岳霖不在,问岳云,岳云答道:“我叫他去找爹爹了!”

李孝娥有些慌乱,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岳母道:“找岳飞去!”

岳云镇静道:“不,通往皇陵的路被大石头堵住了,我们还是去山里躲一躲。”说着,带领着李孝娥、安娘、小慧她们向山里逃去。

通往皇陵的山路上,一块巨石挡住了岳霖的去路,但因为他年纪尚小,竟然硬生生从巨石的缝隙中钻了过去,然后一路跑进皇陵去找岳飞。

山路崎岖,岳云在最前面带路,李孝娥搀扶着岳母,小慧和安娘跟在后面,几个人穿过树林。曹成手持九环大刀,带着众匪从半山腰朝着他们奔逃的方向追了上来。

岳霖一路跌跌撞撞跑进来,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张宪。张宪见小家伙慌慌张张的,问道:“岳霖,你怎么来了?”

岳霖忙答道:“有恶贼要害我们,快点回去救奶奶和娘!”

张宪赶紧把岳霖带到岳飞面前。岳飞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岳霖答道:“我和哥哥亲耳听到两个恶贼说要捉岳家老小!”

“哥哥呢?”

“哥哥让我来找爹爹,他自己引开那个恶贼去了!”

岳飞一听,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心里一阵烦乱。此时,杨再兴正好带着张用奉命来巩县,请岳飞前去胙城援助。

张用进来,岳飞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用忙道:“宗元帅让我来请大哥出兵相助,朝廷的援军迟迟未到,老元帅亲自挂帅带着人去胙城了!”

岳飞再次大吃一惊,道:“什么?!”

张用道:“现在胙城已经被攻破了,对方有三万多人,而宗帅手上只有两千人!”

杨再兴吃惊道:“两千?!”

岳飞急切地问道:“现在宗元帅军队在什么方位?”

张用答道:“胙城以南二十里。”

岳飞看看张用,又看看岳霖,一个是国家大事,一个是家人安危,偏偏两桩事撞在了一起,一时竟一筹莫展。

杨再兴见岳飞犹豫不决,也明白岳飞忠孝难两全,便站出来主动请缨道:“我愿意去保护嫂子和岳大娘,请大哥放心去支援宗帅!”

岳飞感动地看着杨再兴,但心中依旧有一丝犹豫,不知道杨再兴面对自己原来的土匪头子,能否下得去手。

杨再兴明白岳飞的担心,于是立下军令状:“大哥,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我杨再兴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岳家的人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大哥,虽然我曾经是曹成的手下,但现在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更何况我熟悉他的人马,同时请大哥给我一个向老夫人赎罪的机会!”

岳飞听他如此说,才放下心来,便向他拜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家小。

杨再兴领命,毅然决然地向守陵村奔去。

山间,李孝娥、岳母她们拼命地跑着,曹成手下的人也越追越近。李孝娥看到如此情形,向岳母道:“娘,咱们得分开跑,不然都跑不掉。小慧,你带着奶奶、云儿往那边走,我和安娘往这边走,照顾好奶奶啊!”

岳母嘱咐李孝娥她们小心,于是一家人分成两队各自向两个方向逃去。大小眼和独眼龙带人去追李孝娥和安娘她们。

李孝娥拉着安娘拼命跑,跑至一斜坡,安娘脚底一滑,摔了出去。李孝娥伸手去拉,却和安娘一起滚下山坡。紧随而来的大小眼、独眼龙等人见状,跟着滑了下去。

在山坡下,李孝娥刚扶起安娘,便被赶来的大小眼、独眼龙给逮住了。

曹成亲自率领其他喽啰去追岳母、岳云和小慧。他们没跑出多远,便被曹兵骑马追上并团团围住。

曹成看着他们,冷冷道:“看你们还往哪儿跑!拿下!”他手下的喽啰听到,立即上前就要捆绑岳母他们。

突然,一声尖啸,飞来一支丈八长矛,尾端扎着七彩丝穗,直插在曹成面前的地上。

曹成大吃一惊,抬头看见一马空鞍直驰而来。

等马走近了,才从马肚子下钻出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杨再兴。

杨再兴叫道:“大娘,我来了,不用害怕!”说着,拔出长枪和曹成打了一个回合。

曹成愤怒骂道:“原来是你个叛徒!没想到,你我兄弟再见,居然是今天这个局面!”

杨再兴笑道:“谁跟你是兄弟?!当年你投金的时候可没当我是兄弟,现在岳飞是我大哥,岳家军才是我兄弟。”

曹成冷哼一声,道:“你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放下你手中的矛,今天我念在过去的情分上,饶你不死,不然……”

杨再兴将手中的枪一扬,接口道:“不然怎么样?曹成,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想活命的赶快走,不然今天它可不认人!”

曹成对手下喽啰下令道:“兄弟们,给我杀了他!愣着干什么?给我杀啊!”说着又和杨再兴战在一起。但他知道,要论武艺,自己不是杨再兴的对手,因此示意手下逮住机会就放冷箭。

杨再兴一边和曹成厮战,一边还要防着曹成手下的暗箭。他躲过了一次暗箭,只见第二箭又射了过来,那曹成的大刀也砍了过来,他头一偏,躲过了曹成的刀尖,但是那支箭直接射中了他,他忍不住大叫一声。

岳云、岳母和小慧躲在树下紧张地看着,替他担心。

杨再兴折断手臂上的箭杆,继续与曹成等人搏斗,一时杀得兴起,长矛飞舞。

又一支暗箭向他射来,岳云看到,提醒他道:“矛子叔!”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杨再兴一个回头,被射个正着。

杨再兴向他们喊道:“快走!”刚说完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岳母看看杨再兴,领着岳云和小慧往树林里跑去。眼看着曹成举刀要向岳母砍去,杨再兴突然挣扎起来,拿起手上的长矛,用尽最后一口气,向曹成飞掷过去,正中曹成要害。

大刀砍偏,落在岳母脚边,众人惊魂未定,曹成吐血而死。曹兵见曹成已死,乱作一团,不知是进还是退。

杨再兴挺着身子喊道:“不怕死的来,想活命的滚,滚!”

曹兵见他浑身是血,气势却依然如此强悍,纷纷四散,仓皇而去。

杨再兴不支倒地,晕了过去。

独眼龙及十余曹兵押着李孝娥与安娘,准备把她们押到曹成面前,却见大小眼慌忙跑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完了完了,大哥死了!”

独眼龙失声叫道:“什么?!”

他看着李孝娥与安娘,思忖片刻,道:“好歹这两个人在我们手上,咱们拿她们找金人要钱去!”说着便押着李孝娥与安娘离开了守陵村。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杨再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洞内,岳云、小慧看见他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岳云高兴地叫着:“奶奶,他醒了,醒了!”岳母从洞口走进来,看着杨再兴满身的血污,感激地道:“杨矛子,谢谢你了!”

杨再兴道:“是我不好,来晚了,让老夫人受惊了。”

小慧拿来一点水,给杨再兴喝下。杨再兴喝过水对岳母道:“大嫂和安娘,我会派人把她们找回来的,老夫人您放心!”

岳母看着杨再兴,感慨不已,心里已经不再记恨了……

岳飞抛下自己家小的安危,急赴胙城去营救老元帅,没想到老元帅此时已经危在旦夕。

在胙城,老元帅和宗欣率大队人马赶至城下,命令士兵进攻城门,没想到金兵只是象征性地进攻了一次,便退了下去。

老元帅乘胜追击,发觉形势有异,正要回马退往街外,发现已经中了金兵的埋伏。一阵乱箭射来,老元帅左右抵挡,手臂还是中了一箭。

金兀术手下大将夏金乌见机,立即上前,欲取宗泽首级。老元帅忍痛拼命抵抗。

宗欣见老元帅危险,急忙上来解救,却不料自己不是夏金乌的对手,一时间被打得左支右绌。

几番激战下来,宗欣身受重伤,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终因体力不支,被夏金乌从后背一箭穿胸而过,倒地身亡。

老元帅眼见自己的侄儿倒地,心如刀绞。夏金乌趁机欲砍宗泽首级,只听当啷一声,手中的刀被一支箭打了开去。夏金乌一看,原来是宋人大将岳飞。

岳飞飞马赶到,大喊一声:“老帅,我来了!”

夏金乌见岳飞和他的部将英勇无比,并且援兵数目不在少数,于是下令撤退。

这时,岳飞才看到,老元帅身中多箭,忍不住悲痛叫道:“老帅!老帅!”老元帅听着他的声音,晕了过去。

晨光熹微,宗泽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岳飞扶起他,亲自喂他服药。老元帅疲惫地睁开眼睛,眼中布满血色,满脸忧虑和悲伤。

岳飞一边喂药一边安慰他道:“老帅请放心,胙城保住了。”

宗泽想起宗欣,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岳飞也伤心道:“老帅,是岳飞来迟了一步,否则宗将军……”

宗泽轻拍岳飞的手,反过来安慰他道:“戎马一生,死得其所!”

老元帅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评价宗欣,还是在说自己。这种沉重的气氛让岳飞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他缓缓低下头,紧紧握住老元帅的手。老元帅缓缓道:“宋金之战,还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儿,金人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已逾花甲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岳飞,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岳飞想安慰老元帅,苦笑道:“老帅莫要说这些话,等您伤好了,我还要和您学阵图,还要和您上阵杀敌!老帅……”

宗泽微微一笑,甚感欣慰,鼓励岳飞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岳飞,你说的这句话一直记在我的心里,说得好啊!”

岳飞急忙道:“老帅,岳飞莽撞不更事……”

宗泽不理岳飞的谦逊和客气,自顾自道:“我因二圣受辱,愤愤至此,你如果能多替我杀死几个金蹄子,我就是死也无憾了。古人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唉……”

看着老元帅眼中深藏的遗憾,岳飞心中更是增加了抵御金寇的决心,握着老元帅的手,狠狠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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