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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独角兽与你有约(1)

顾泽

从这一边能看到那片风景。城市高楼,钢筋森林,都挡不住,因为那片风景深处,是一场奔腾的青春海洋,独角兽住在那里,陪我失眠。

【与之共舞的一个梦境是传说风景】

其实一切和我的梦无关。

因为我关掉电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个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在关电脑之前,我在玩世界上最豪华的游戏——魔兽世界。不过,今天出了一点儿问题——我兴高采烈地进了游戏准备刷副本,习惯性地敲了好友栏里的人准备组队,谁知道好友栏里狂轰滥炸一片疑问。

大体都是来询问我的号是不是被盗了。

我急忙上QQ问及清欢前因后果。清欢是我的高中同学,和我一班,魔兽里和我一个区。她反而更为激动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你的号现在四处惹桃花,今天好多个男的跳出来说你跟他们表白过。对了,他们还为了你开了强P模式。”

至此,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的天啊,我那英明神武的大家闺秀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尽管清欢还在那边催:“喂,你死了啊,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急忙关掉QQ又把游戏的好友点开,看见“唯琳永爱”是在线状态,可是他并未和我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一切变糟糕了。

我点了他的名字,发了个消息给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立马回复我了:“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问啊,因为我相信你的,问你是对你的侮辱。”这句话最后还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的职业是血精灵法师,我穿着长裙眨着眼睛在一片风光明媚的天涯尽头,经过这一片地域就是冰雪弥漫的世界,不过我依然敢踏出去,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我坚信,纵使花朵怒放在悬崖,有他陪伴,我也愿意亲自踏足。

一年以前我认识了暮宁。

那时候我刚升上高一。报到那天朝会、校长讲话、升旗仪式,回班级教师再发言……一切的例行事宜接踵而至。那时候还没编排座位,我就在暮宁的身边,任凭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

暮宁当时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目光里凝聚着香草的清香,他用手肘碰了碰我,你是不是初中部的唐咏琳。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先开口了:“是啊是啊,你就是唐咏琳,我听说过你的丰功伟绩——我是从高二荣升到高一的斯暮宁。”

我打开他的手,其实关于我的“丰功伟绩”的传言完全来自于我斗胆在初中部把几个男生打了,当时的想法是拼命想要离开学校,让学校开除我。可是,这些举动全都失败了,换取了几个全校朝会的亮相之后,我便打了退堂鼓。

那天,暮宁带我去万丈森林。这座森林坐落在我们小镇的北方,临近海洋,风吹拂过来,摇摇欲坠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后来的时间,我和暮宁常常逃课去这座森林。换作以前,经由此地,我连看都懒得看,因为我不觉得此地是一片大好风景。走进去,会嫌草将人的脚踝划得很疼,退出来,会觉得它们挡住了一片蔚蓝的海。

暮宁开始给我补习,他总是给我提条件,他说你今天得好好学,我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你这次考了60分,我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你这次成为班级前20名,我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

我一直很奇怪的是,他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会留级呢?

那时候,我的成绩突飞猛进,我的胃口亦突飞猛进,我埋怨老是带我去万丈森林,一点儿也没有意思。他就说那好我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

他带我到他的家,打开了电脑,点出了魔兽世界。然后他用70级的满级号带我看过那些3D的唯美风景。一路下来,有险峰,有坎坷,有风沙,有暴雪。最后他总是能停留在一片祥和的光瑞里。

我建了号,取名,唯宁永爱。他盯着我的眼睛,深陷的眸子里是清澈的泉水,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重新建了个新号,当着我的面,取了个暧昧的名字——唯琳永爱。

你猜对了,他教我玩魔兽世界,一直到他离开。

【与之共舞的一个梦境是蒲公英星斗】

我站在那条小路上等曲至。我背着我才从淘宝上网购下来的小熊维尼的书包,当时是和清欢一起网购的,我是棕色的她是蓝色的。我就嘲笑清欢,你还真当自己是蓝色妖姬啊。

清欢现在气呼呼地望着我的眼睛。我抱怨说曲至怎么老是拖拖拉拉的。清欢说大小姐,你耐心点儿吧,你看看时间吧,还有两分钟呢。

曲至果真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到达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安静。他的刘海儿又长长了,清秀的脸庞看上去越来越像个姑娘。

其实在一个月以前我曾经接受过一个叫沈眉的女生的约见。她告诉我说她很喜欢曲至,问我可不可以把曲至让给她。我目瞪口呆不置可否,我说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可能喜欢曲至呢?她的眼角宛若挂上了一层喜悦,她说:那好,你证明给我看。

好吧,我证明给你看。

所以就有了今日的旅行。

我们几个赶在上学前进行了一次旅行,曲至和清欢都未曾预料到会是我安排的一次沈眉与曲至的英雄救美戏。

我们在一片偌大的稻田外下了车,曲至纵身跳下,就像跃入一片潮湿而温暖的月光。一股温和的春风吹来,逝去的冬季仿若还在蠢蠢欲动,而春风却化开了心底的一缕温情。面对着巨大的稻田,心里倍加暖和,仿佛它们就种在我的心田上,一缕一缕,一丝一丝。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约去了稻田旁。

那天也不知道清欢是怎么的,早早地睡着了。我摇了她几下,她依旧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我心想算了,清欢是暂时起来不了了。

在出门之前,我拿出手机,写了一句:计划开始。点了发送键,信封飞了起来。最后显示,发送成功。

那天晚上我就和曲至这么对看着、并肩坐着。眼睛对着眼睛。我和曲至聊了一堆关于学校的事之后,就开始安静地享受黑夜苍穹之下的静谧。夜间的风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衔着一阵阵的稻香,沉醉地、轻飘飘地坠落到我的鼻息里。

我说:“你不要老是这样死气沉沉的,你总得找点儿话题啊。你以为你玩深沉啊!”

“那讲笑话吧。”曲至眼睛一亮,仿佛是准备了一肚子的冷笑话。

“不要,你的笑话太冷……”

“那就唱歌。”

“不要,你声音太左了。”

“那玩扑克。”曲至立马从裤包里拿出一盒扑克,我瞬间昏倒。

一直和曲至疯到很晚,在我接到一条“开始”的短信之后,我就故作紧张地对曲至撒了个谎说去小便,然后一溜烟就消失了。

其实,在初次相见的一个月后,沈眉又来找我,她说你既然不喜欢曲至就离开曲至吧,你一天到晚待在曲至的身边我怎么追他啊。我气恼地说你有本事就自己追曲至别老把我拿来当借口。她说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你离开曲至,我告诉你暮宁留级和离开的真相。

而现在的我置身于一片广袤的稻田之中,四周漆黑得可怕,天穹的星斗散落下来的光芒也显得凄清。为了知道暮宁离开的真相,我愿意牺牲曲至。计划很简单:我无故消失,却幸得学长所救,爱上学长,抱怨曲至对我不理不问。从此与他决裂。

为什么,这几天,每一次想起这个计划,心都会疼痛得颤抖。

在我消失之后,出乎我意料的一共有三件事。

第一是,身处这片如同海洋一般的稻田,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我默默地看着手机消失的信号,默默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怎么也不见那所谓的什么学长来。我心想,你沈眉不会耍我吧。

总之,我盘算着计划应该失败了,我开始四处寻找出口,可是,我根本无法走出这片稻海。正在这时,我脚扭伤了,蹲下来,开始默默地哭。

第二件事在这时候发生了。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有一片蒲公英飘了过来,接着,一大片一大片,毛茸茸的,像是经久不逝的潮汐。从天穹上方投落的星光会那么贴心地跟随在他的身边,他就像一匹孤单的独角兽,沉醉地、轻飘飘地坠落到我的眼瞳里。

是曲至。

在曲至将我背出这片稻海的时候,我看见了沈眉,她和学长正在打着手电筒找我。这么大的一片海洋,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找到一颗渺小的星星呢?

沈眉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而当天,第三件事发生了,那就是我拿着手机,眼泪拼命就往下掉,吵醒了熟睡的清欢,她将我扶起来,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不说话一直抱着清欢,眼泪落到她的背上。

而躺在我身边的手机上是一条来自沈眉的短信:暮宁死了。

【与之共舞的一个梦境是蔚蓝光海】

“你听见没有……”

“我问你听见没有啊……”

“唐咏琳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终究还是被曲至的声音提了个神,曲至疑惑地看着我的眼睛,他说:“怎么了唐咏琳,你最近怎么总是神乎乎的。”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神乎乎的!来吧,这道题先做受力分析……”

“……”曲至疑惑得哑口无言。

“难道不先做受力分析吗?”我用更为疑惑的目光回应他,“曲至,看来你越来越不行了,哈哈,还不如我来当你的辅导老师。”

“……”

我气势汹汹:“你再不说话,我就灭了你!”

“可是,我现在正在给你辅导化学啊!”

“……”

曲至将我拖到那片海洋之后,终究甩开了我的手。

曲至伸过手来拉我,我向后退了退,他恼怒地说:“唐咏琳,我不想看到你这么没有勇气的样子。你不要觉得天底下就你这么一个人悲哀伤心难过,那么多暖洋洋的事,也补充不了你的心吗?”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见曲至生气。

从始至终,曲至从来就没有生过我的气。

我说:“什么‘没有勇气有勇气’,我本来就没有勇气,我要有勇气我就当着你的面跳进这片海洋了!”

曲至走过来,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将我一把搂进了怀抱里。他的鼻息就在我的头顶蔓延。他松开了我的手:“走吧,我们去看这片海。”

说实话,以前和暮宁来身后的万丈森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过这片海。而当我真的脱掉了鞋子,光着脚丫走在细碎的沙尘上,身边是带着海里的咸味拂面而过的风,海水漫过脚踝,又退下去,阳光将面前的景致幻化成一座海市蜃楼。就像是天际蔓延到我眼前的一座阶梯,里面住着五光十色的小幸福。

——后来,我常常在想,还有许多未曾踏足的领域,它们那么好看,它们那么温暖,而我太过执著,而我太过小心,而我太没有勇气。

其实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走出这种悲伤的。

我还是执著地下晚自习回到家就立马登陆魔兽世界,我还是在找寻暮宁的身影。我对暮宁说很多话,什么都告诉他。我想他。我喜欢他。我最后甚至还说,暮宁,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打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过来,当然是学习完了来啊。

你们有没有看过《名侦探柯南》呢?里面有两个主角,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而我等待暮宁的心情,就像是毛利兰等待工藤新一的心情。

我知道,我是那么爱这个少年。因为他给了我第一次关于爱的体验。

其实,我应该让自己醒来的。

我看过暮宁离开之前给我的一封信,他在信里把留级的原因说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喜欢着一个学姐,当他三次告白失败之后,学姐也离开这个城市去了美国。

你猜对了,我的模样和那学姐果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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