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千年一梦(6)
珠珠的话,让离睿和端木颐蕊有些尴尬,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比如那端木颐蕊,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无比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满眼泪水像是要马上掉下来似的,声音都带着无比委屈的哭腔。
“我们,我们只是关心你们,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凶?天女心地善良,一定不是真的在责怪我们的。睿,你说,是不是?”
珠珠强忍着要将前天的饭吐出来的冲动压下,好似才看到她一般,“呀,本尊当是谁?原来是那天冒充青木庄庄主夫人的妇人啊!”
珠珠将“妇人”二字咬得极重,伸了个懒腰,乐滋滋地看到端木颐蕊的娇躯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悄悄递给长孙虺一个你赶紧调息的眼神。她倒要看看,这朵大白花,是认还是不认。
长孙虺会意地闭上眼。
端木颐蕊泪眼汪汪地绞着手绢,珠珠百无聊赖地向离睿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其眼底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来得及遮掩过去的嫌恶。
就在珠珠以为她不会再回答,准备下逐客令了的时候,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天女,天女冤枉我,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冤枉我第二次?不过,我相信,我这么,喜欢,天女,天女总有一天,也会喜欢,我的。”
珠珠瞪大眼睛看着她,是沉睡得太久了么?怎么这个世界会有这样一种人?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能颠倒黑白与是非。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具体是怎样的,留给别人去猜。这种人,给端木季秋应对,她肯定是不耐烦的,可她是珠珠,眼下,正闲得无聊呢,不能到处跑,找人说说话,寻个乐子,也是不错的。要知道,过住这一千多年,她可只和主人说过话咧。
而且,她明明是公主,一口一个“我”自称,那珠珠也就当不知道了,嘿嘿。
咽一口唾沫,似受到惊吓:“别!这位夫人,本尊不喜欢女人!更何况……”向她身边的离睿丢一个眼刀子过去,“……还是有男人的女人!”
端木颐蕊张大嘴,愣了一愣,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娇躯晃了一晃,看起来,就像如果不是靠着离睿,她便会摔倒在地一般。
“不会的……睿,天女不会这么误会我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端木颐蕊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借着离睿找个台阶下,保留她最善良柔弱的形象。
离睿唇角一勾,“没想到堂堂清渠的天女,竟是半点不容人!”
“你又是谁?女人之间说话,哪有男人插嘴的?真不识趣!”恍然大悟般,“哦,对了!她之前说木庄主是她丈夫,你都没意见,难道,你是她情夫?被她包养的小倌?”
无视掉两人逐渐铁青的脸色,珠珠如炒豆子一般,将字爆出来,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还有,不要总摆出一副被我们欺负了的样子!看清楚!我们是囚犯!被困在囚牢中的是我们,而你们,是站在外面的自由人!哪有人被阶下囚欺负的道理,除非是他们自己自坠尘泥去给——人——踩!”
“三弟,你的女人真是伶牙俐齿!”
“谁是他的女人了?”珠珠怒目圆瞪。
长孙虺沉默不语,依旧闭着眼睛,好似事不关己。
她说的是实话,因为珠珠并不是天女,不是第三秋,也不是端木季秋。长孙虺则是因为正在调息的关键时刻,不宜分神应答。可听在那两人耳朵里变了味,他们觉得,珠珠是害羞了,是以迫不急待地否定,而且那语气中,还带着娇嗔;而长孙虺则是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如果珠珠知道他们此时心中所想,定是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以示清白了。但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给她一副“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懂得的”的表情时,珠珠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
清渠皇帝在黄色流光中转醒,吐出一口黑血。
“你是……”
一听到他出声,端木季秋马上停了下来,被面巾盖住的脸上已有苍白之色。这两日耗损过重,来皇宫前还给长孙虺放了一碗血,此时为他续这一时半刻的命,已经力不从心了。
“毒入心脉,我救不了你,让你醒来,是有话要问你。”没有自称“本尊”,对没有尊称他为“陛下”,端木季秋目光清冷地看着趴在那虚弱地喘息的皇帝,“阴阳镜在哪?”
“你……要……它做什么?”
“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端木季秋冷笑一声:“你要想清楚了,如今,你身之将死,国之将亡。你的命,我救不了,但国,若是得到阴阳镜,我还是有办法来救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就算你不说,我把你藏宝的地方找遍,照样能找出来,只是若如此,我便不会帮你了。”指尖在他的衣袍上轻轻划过,“或许,并不需要我去其它地方找。”
她笃定的语气,让皇帝心里发了慌。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你并不想让我帮你。既如此,告辞!”起身,转身,甩袖,迈步,动作干净利落,直将清渠皇帝的希望带走,他不是不想让她帮忙,只是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忘记了自己已是风中残烛,此时的端木季秋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她的动作,带起一阵冷风,生生将他吹醒了。
“且慢!”
他费力地吐出两个字,而端木季秋则很配合地停住了脚步,但并不回头。
“除了……救国……朕还有……个……条件……”
端木季秋回头凝视他,“说!”语气清冷而威严。
“……杀了……他们……”
他们,端木季秋自然知道指的是谁,清渠长公主端木颐蕊和海离睿王离睿。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过让他们偿命的机会?
“你,可曾后悔过处死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