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回归现实
最终，端木季秋同意跟他们回到现实。
他们走后，从暗处走出的“第三秋”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哑然失笑。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端木季秋头顶的银针上，雾气腾起，金光一闪，没入长孙虺体内，他缓缓睁开眼睛，贪恋的目光留在端木季秋脸上，手上，抓着在记忆碎片中从她脸上摘下来的面具。
珠珠一个旋身，落在端木季秋床边，在离火惊愕的注视下，收回扎在端木季秋百汇穴上的银针。
此时，圣莲大陆某几处的火盆里的星星之火，突然火焰高蹿，燃烧得明亮而热烈，而火盆中，并无任何可用来燃烧之物。其中一处，黑暗中一双眼睛霍然睁开，死死地盯着这团无明之火。
端木季秋幽幽睁开眼睛，扫一眼神态各异的四人。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都去休息吧。”
离火长舒一口气，主子总算没事，与蓟伯应声离开。
珠珠有些踌躇，但见端木季秋不理她，径直闭了眼，翻身朝里睡去。再看向长孙虺，他只是略一迟疑，也起身离去，便追了出去。
行至门外，珠珠调笑：“想不到虺公子连这样的条件也会答应！”
长孙虺恢复了妃夜眼中的僵尸脸，面无表情，瞟了她一眼。
“想不到你连自己主人都差点认错。”他在珠珠目光闪烁的时候就到了，知道她肯定见过那里的另一个第三秋了，“你与她，对阿秋来说，都是一样的存在。”
珠珠面色僵硬，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着长孙虺的背影大声问：“如果她坚持不肯出来呢？”
长孙虺的脚步略微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那我便陪她一直待在那里。”
又停住脚步，看向雨后放晴，还有些雾蒙蒙的长空，“那样想必也是极好的选择。”
没有人能看到他此时微微扬起的嘴角，那是对岁月静好，与子相伴的祈望。
可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屋内的端木季秋身形一颤；蓟伯与离火顿住脚步，蓟伯摇头，微微叹息，离火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离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残影心下大惊，僵跪在水地里的身躯摇摇欲坠，悔不当初；月白要飘进屋的身形在半空顿住，差点跌落……时间就像停滞在这一刻，形成了一副空灵悠远静谧的雨后问答图。
珠珠笑了，这个问题，她是代主人问的，这个答案，她满意了。至于主人，她一定也满意了。
事实上，此时端木季秋原本不平静的心被搅得更乱了，原本就没想到，她提的条件，长孙虺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在月圆之夜让要她来救而不再杀人的事情上，迟疑地一下，还是答应了。
突然感到身后寒意飕飕，转过身来，看到立在床旁一身湿嗒嗒的月白色男子，帷帽上的水，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着，就他站的这一会，地上，已经积了一滩水。
“月白？”看到他的样子，便明白他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她醒来，“下雨了？”
想坐起来，却感到头晕目眩，又向一侧倒去，也不知失了多少血，竟只能卧床静休。
“当心！”月白想也未想，匆忙扶住她，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两个湿漉漉的掌印子。
透过不算薄的中衣，端木季秋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刺骨的凉意。他退了一步，帷帽上的脸，抱歉地看着那两个湿掌印子，忙运功将身上烘干。
“你傻了么？”抬头看到帷帽下被冻得毫无血色的美颜，她很生气，可想起这都是因为自己，怒斥变成了怒嗔，“为什么不躲雨？为什么不穿披风？为什么不运功驱寒？”当屋檐是装饰，当给他的披风是摆设么？就算如此，他自己是高手，运功驱寒也是可以的。
“你不醒来，我不驱寒。”从他的月白宽袍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包黑色的东西，“还是干的，没打湿，很暖。”
端木季秋接物的手，停在半空，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月白对她，不像最初那般排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监视，变成了默默地守护……
“你……不必这样。”她想说，她与他并不熟稔，没必要为她做到这般。
“我心里，不再把他当成唯一了，你要食言？”
她愣住。
是她曾说过“跟着我，我要你活出你自己；我要你心里不再以他为唯一……”，她曾以为，只是跟她离开，到清渠一游，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才愰觉，这跟着她的含义，竟是寸步不离的守候。
“二十几年来，它让我第一次觉得暖，不能湿。”
第一次觉得暖？
端木季秋对上他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所言非虚，心中触动，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让我跟着。”昨日的记忆犹在眼前，只是不见的一会工夫，她便差点丧命。
四目相对，她不忍拒绝，“好。”
月白扯起嘴角笑了。
从端木季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帷帽下的笑容，那是一张比女人更美的脸，那是纯净如天人的笑，他就像那撒入人间的月光，又像那落入红尘的仙子。
珠珠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那上面是一碗药，一碗粥，几碟小菜，见到这幽静如画的对视，轻咳了一声：“主人，该喝药了。昏迷了一天一夜，再喝些粥。”
“一天一夜了？”端木季秋看向珠珠，皱眉，那明天不就是上元节了？那祭祀……
似乎知道端木季秋在想什么，珠珠将托盘放到端木季秋床边的杌凳上，“虺公子已经宣布出关了。你安心休养，明天我替你去。”
见两人狐疑地看着她，她“噗嗤”一笑：“他说了，我和你身形一样，容貌也差不多，戴上面纱，别人认不出来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见她这样说，端木季秋便放下心来。想起有个人在她醒来后一直没见到，有些奇怪。
“离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