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离开医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但很快我又被从心底衍生出来的悲凉给吞没。
我张亮活到22岁,遵纪守法,不说老实本分,至少没干过鸡鸣狗盗、危害社会的事。老天爷为什么非要这么惩罚我?
短短三天,我还没开始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之后说不定还要亡命天涯,我怎么就这么点背!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黎雨来的疯子害的!遇上她之后,我就没一件顺心事!
飞来横祸般的遭遇使我的心理扭曲,愤恨上了那个将我卷入这场漩涡的女人。殊不知,天道有常,因果互依,这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已注定……
我偷偷回了趟家,摸在我妈出门的时候,开门进去拿了些东西。
不足六十平的小房子里,被分割成数个空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瞧着寒酸的家,我的心里又生出无限的苦楚。
妈——儿对不住你!
带着无限留恋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家,狠了狠心,大步离开了这里。
我坐车去了邻城,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史龙打了个电话。
史龙是我发小,我俩从小就穿一条裤衩玩到大,我帮他追过姑娘,他为我打过架。就算16岁那年他爹升官带着一家老小搬了家,我俩也没断过联系。要说这世上我最信任和最亲的人,除了我妈也就只有他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史龙咧着嘴问——
“哥,咋的了?”
我虚长史龙一岁,从小又读的书多,被奉为“别人家的孩子”,因此他见着我了,总是称上一句“大哥”。
“你出来说话,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史龙那边背景吵吵闹闹,一听不是在酒吧就是在麻将馆。
史龙这小子,就从来没正经过,要不是有个当官的老爸,早就不知道进过多少回局子了。
“怎么了哥?”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我知道,史龙这声“哥”,不是敷衍,是实实在在的兄弟情分。
“兄弟,你那边有人吗?”出于谨慎,我不得不多问了句。
“没人啊?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兄弟,我犯事了。”
“犯事了?是翘人女朋友了还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电话里传来史龙调侃的声音。
“去你的,臭小子!你以为我跟你一个德性啊?”
“那是那是,咱哥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哪能跟我这种流氓小痞子比!”电话里的史龙嬉皮笑脸,倒是缓解了我不少的紧张。
好兄弟就是好兄弟。
“史龙,我记得你以前是玩电脑的,对吧?”
“是啊,咋了?”
“帮哥黑个系统有问题吗?”
“小kiss。”
“那好,你现在立马回家,到家了我和你说。记住,千万不能用别人的电脑。”
“好好好!”
对面的史龙连连答应,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家了。
二十分钟后——
“哥,我到了。”噼里啪啦一阵开电脑的声音过后,史龙拿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问:
“哥,你要黑哪家的系统?”
“BC市精神二院。”
“BC市精神二院?”他一惊,“那不是哥你实习的地方吗?”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咋了?院长惹你了?那你也不用这么狠吧,直接黑掉人家的系统。你要是不想干,直接给我一个电话,兄弟我一句话就能干掉他一百个院长……”
“你别说了!帮我抹掉近一个月的监控就成。”史龙还在噼里啪啦的不停说着,突然就被我粗暴的打断。
“哥——你生气了?”
听筒里传来史龙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沉默——
“哥你别气啊!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我现在就帮你抹。”
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我终于吭了声——
“史龙,你只管黑,别看。”
“不看我怎么知道该黑哪……”史龙小声的嘟囔着,手底下的动作却是好不含糊,上下不出十分钟,只听得他长呼一口气,“好了。”
“好了?”
虽然知道史龙当年电脑玩的不错,可具体玩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太清楚,不是说电脑系统很复杂的吗?这么快就被黑了?
“好了啊!哥,你这么质疑我让做兄弟的我好难过……”
“行了!”史龙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还不知道,几年不见,越发的痞了。
“改天哥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能让我见上你这大忙人一面我就知足了。”史龙合上电脑,往椅子上一靠,调侃着多年不见的兄弟。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哥——”史龙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你说你要报复完全可以黑掉医院的系统啊,为啥偏偏去删监控,那玩意又不重要,就几个走廊里人来人往的镜头,有个锤用?”
就走廊里几个人来人往的镜头?我疑惑了,“那病房里的呢?”
“病房里的?”史龙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语气夸张至极,“病房里装监控,变态吧!还让不让人保护隐私权了?”
“精神病医院里病房里有监控器不奇怪吧?”
“精神病人就不是人了?”史龙反问道。
“你确定没有病房里的监控录像?”我不放心的再问了一遍,事关生死,容不得我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没有啊!我骗你干嘛!你还信不过我?”
我信得过史龙,可是我记得,明明应该有监控的啊……难到说,监控器坏掉了?
不可能!这世上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哥?”
史龙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拉出来,“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现在在哪?抽时间咱哥俩见个面呗。”
“就在华城。”
“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来华城也不和我说一声,哥你等着,我这就来看你。”
“嗯。”报完地址,我就挂了电话。